第二十章 糜竺,古之君子也(二)

“子仲兄……”當陳登走進客堂的時候,糜竺剛剛接過陳家仆人送的熱茶。

糜竺對著那仆人點了點頭示意感謝,隨即將茶盞放在一邊的茶幾上,容容起身,笑容可掬,“元龍,在下不請自來,切勿見怪。”

“哪裏哪裏。”陳登招呼糜竺坐下,仆人又送上一杯茶,陳登微笑著沖他點了點頭。

那仆人神情激動的下去了。

糜竺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陳登,心下暗暗奇怪,元龍素來高傲,自是看不起那些下作(這裏指的是做粗活的意思,沒有貶義)的人,今日竟然會如此行為,實在……摸不透。

見糜竺喝了一口茶,陳登微笑著說道,“子仲兄今日親身前來,相必有要事……”

“……嗯。”糜竺點了點頭,對著陳登抱拳說道,“某前些日子去了蜀地,不想我那不成材的弟弟竟然冒犯了陳家,心中不安,特來請罪。”

陳登微微一笑,撫掌說道,“那事我一看就是公良那廝所為,兄素來高雅,斷不會行那般之事。”

“慚愧慚愧。”糜竺還了還禮,“除此之外,糜竺還有一事特來想元龍請教。”

“請教不敢,請兄直言。”

“近幾日陳家高額收購糧食,某非有什麽要事?”

有沒有要事你會看不出來?陳登心中嘀咕了一句,微微一皺眉變想到了原因,怕是我陳家收購糧食影響了糧價,所以……

“子仲兄……”陳登收起笑容,表情十分嚴肅,“亂世將至,不知兄有何打算?”

糜竺微微一愣,隨即笑著說道,“都道陳元龍爽直,兄不及,元龍想必也知道,糜家雖然家業大,但是所廢也甚多,最近黃巾流行,我也想預備一些糧草,不想元龍早已做此打算……”說到這裏他皺皺眉頭,有些羞愧地說道,“兄便直言說了罷,特來借陳家之糧五百石,事後以三層作為感謝。”

“這……”陳登一聽,心中開始猶豫了,三層是不少,甚至可以說是多了,只是現在之糧不同於太平年間的糧食,再說要五百石,這個有些難辦啊。

一時間,場面開始冷淡下來了。

“要不要去看一眼呢?”江哲在帳房之中踱來踱去,看似有些籌措。“怕什麽!連陳登都叫我老師這糜竺還能高傲到哪裏去!”

江哲下定了決心,惡狠狠地一咬牙“沖”了出去。

問了一個下人,江哲了解到陳登在客堂中會客,會客?那麽意思就是說,糜竺就在那客堂之中咯?有些郁悶地看了看陳府內的房屋,江哲嘀咕道,“客堂……客堂……貌似是這邊吧……”

摸了近半炷香的功夫,江哲終於找到了地方,貓在門外往裏看了看,可惡,只能看到糜竺的後腦勺。

江哲頓時有些著急了,這麽好的機會可以接近這些古人,陳登這小子,竟然讓糜竺背對著我坐?

“元龍……”

“兄且勿急,待我再想想……”陳登心中暗想,五百石說多不多說少不少,看著自己的意思是要幫他,但若是此事被父親知道,那該如何是好?父親一向對糜家甚至是糜竺心中惱怒。

唉……陳登嘆了口氣,擡頭正要與糜竺說話,忽然看見了門外的江哲,頓時表情那個精彩。

不敢相信?尷尬?疑惑?莫名其妙?諸多表情集合在陳登臉上,登時讓糜竺錯愕了半響,細看之下才發現陳登死死地盯著門外,糜竺一轉身,臉色忽然也變得古怪起來。

只見門外有個古怪的男子伸著腦袋正費力地往裏面張望。

“……”陳登臉色有些尷尬,說又不好說,只好裝做沒看見。

“這件事還是可以通融的……”陳登低了低頭,盡量不看見江哲,“只要我父親不曉得就行,呵呵,子仲兄,我父親可是對你心存戒備呢!”

“呵……呵呵,那子仲改日可要登門拜訪令尊,向他賠禮。”糜竺一邊說,一邊有些好奇地轉頭看著門外的江哲,心中暗想,此人行為輕浮,可是元龍似乎對他心存忌憚,奇怪奇怪……

可惡,江哲見那糜竺轉過頭來,可是客堂光線太暗,而他又是從外面進來,竟然看不清糜竺的容貌。

錯過如此機會豈不可惜?江哲暗想既然他們已經發現我了,那還怕什麽,於是乎大搖大擺地進來了,裝做看著墻上的掛畫,其實一個勁地打量著糜竺。

恩,面如冠玉,一臉清秀中隱隱帶著幾絲正氣,動作高雅,不愧是古代名士糜竺。

“……”陳登心中很是無奈,這老師什麽都好,學識也是超越眾人,可是總喜歡做些莫名其妙的事,你說和我子仲兄談些事情,你來搗什麽亂啊。

糜竺看看陳登,又看看江哲,臉色有些古怪,這總不會看不見吧?

“你們繼續……呵呵,你們繼續,我就是看看,隨便看看。”江哲見那糜竺一個勁地盯著自己,頓時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