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十二月的許都(二)

此話何意?

司馬懿心中有些坎坷不安,他拿不準江哲說此話是何用意,他也曾偷偷瞧了瞧江哲面色,卻瞧不出什麽端倪來,這無疑不叫司馬懿越發有些擔憂。

江哲,恐怕是不知道從哪裏知曉了詳情,卻是苦於證據,是故想用言語訛我,我要當心處之!

“來人!”就在司馬懿心神不寧的時候江哲的一聲低喝卻叫他心中況跳不止,他想做什麽,他想做什麽?

“上茶!”江哲如是對前來的下人吩咐道。

“是,老爺。”

“……”司馬懿愣了愣,隨即暗暗自嘲自己有些草木皆兵,那江哲自詡仁義,豈會平白無故便下令拿人?

“仲達,不知道你今日前來所為何事?”招呼司馬懿在入席坐下,江哲坐於他對面席位問道。

哼!司馬懿心中冷笑一聲,坐起拱手說道,“在下乃是為我兄長昨日失禮而來!”

“哦?”江哲好似有些詫異,疑惑問道,“你兄長何人?”

這江哲……司馬懿暗罵一句,拱手恭敬說道,“家兄司馬朗,現居大將軍府從事撰筆曹一職,昨日司徒還與他說話……”

“哦,原來如此……”江哲回想著昨日的情景,點點頭說道,“是有此事,不過昨日你兄司馬伯達可是說……”

“司徒不知,”江哲還未說完,司馬懿插口說道,“家兄平日不擅飲酒,然而昨日喜宴,家兄對司徒與諸位大賢心存敬意,是故飲酒過甚,司徒想必不知,人呐一旦醉酒,想必是滿嘴胡話,舉止孟浪,然而我兄卻不同,雖說酒量甚淺,然而醉酒之後,家兄思緒卻愈發清明,只是無奈家兄自小有一怪疾,一旦飲酒,這舌頭便有些發麻,再者昨日司徒親臨下問,家兄素來對司徒心存仰慕,如何能像平日一般侃侃而談?失禮之處,還請司徒海涵。”

“呵呵,如你說來,你兄卻也是異人,昨日,我僅是隨口問他,無甚大事,仲達也莫要掛懷了。”說著,江哲望見下人端著茶盞茶壺進來,擡手微笑說道,“仲達,請!”

“不敢不敢,多謝司徒……司徒請!”

“呵呵,”江哲微微一笑接過府中下人遞上的茶水,輕抿一口說道,“仲達何時來得許都?”司馬懿心中一凜,拱手一禮小心翼翼說道,“啟稟司徒,學生於今年三月到的許都,三月之前,皆在四處遊學,增長學問,途經許都,是故前去拜訪家兄,以全兄弟之情……”

“哦,三月……”江哲喃喃念叨一句,繼而感嘆道,“唉,今年禍事頗多啊……”

正戲來了!司馬懿心中暗暗嘲諷一句,卻故作敬佩拱手拜道,“半年前,學生途經許都,但見許都繁榮至極,不下舊日我大漢京師洛陽、長安,實乃學生平生罕見,此地百姓,亦是其樂融融,各自生產,不為生計所迫,當即學生便心有疑慮:不知是何等大賢執掌許都民政之事。一問之下方才得知,乃是司徒,司徒之精於內政,恐怕天下無處其右,學生拜服!

曹公得司徒,堪比文王得姜尚、不下高祖得留侯呐,司徒兵鋒所向,天下無不望風而靡,擊黃巾則黃巾滅,擊公孫則公孫誅,攻呂布則呂布身死,攻馬騰則馬騰敗亡……”

“這馬壽成之事實乃冤枉,”望著司馬懿,江哲笑呵呵說道,“那可不是我引軍攻他,而是他引軍攻我啊……”

江哲如往常一般的笑容在司馬懿眼中,卻是如似笑非笑,又好似嘲諷一般。

深深吸了口氣,司馬懿搖搖頭,拱手訕訕說道,“馬騰不知天命,不曉氣運,妄自起兵,合該由此劫數,不過由此可見,司徒胸中韜略實乃常人所不及,有司徒在,我大漢必定重現往日繁榮,區區細小禍事,又何足掛齒?”

“細小禍事?”江哲玩味一笑,搖頭嘆道,“那如何是細小禍事,乃天崩之禍啊!仲達可知許田一事?”

果然……這江哲打定主意要套我話啊!司馬懿心中轉過幾個念頭,坐起拱手說道,“司徒在上,學生心中有幾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唔?”江哲有些詫異,疑惑說道,“但言無妨!”

司馬懿環視了一眼周圍侍候在旁的下人們,如此淺顯之舉,江哲又豈會不明,揮揮手讓下人們退下,江哲笑著說道,“看來仲達欲言之事,恐怕關系不小啊……”

坐起對江哲施了一記大禮,司馬懿微笑說道,“若是對於旁人,學生自是萬萬不敢言及此事,然而司徒誠誠君子之名,海內皆知,是故學生心中有幾句悖逆之言,不吐不快,若是有失禮之處,還望司徒莫要見怪!”

“悖逆之言,有趣,你且說來,江某洗耳恭聽!”江哲倒是很想聽聽這位才智不下那‘妖人’諸葛亮的司馬懿想說些什麽。

“豈敢豈敢,”司馬懿告罪一聲,坐起拱拱手正容說道,“往日曹公奉天子以令不臣,占盡諸侯先機,可謂是明智之舉:大漢歷時四百載,如今雖臨崩離,然而天下士子之心卻大多向漢。以王令驅使諸侯,從,則其徐徐被曹公所吞並;不從,則淪為叛逆……實屬妙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