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狂士禰衡

禰衡,狂士也!

自古以來,有才之士,恃才傲物,正是世間大多數文人的癖性。

只有具有同樣才華的人,才能被文人們所接納,反之,若是武人,那麽等待他們的,不過是冷眼、嘲諷罷了,這也是自古以來,文、武交惡的原因所在。

自古以來,狂士屢見不鮮,或是自詡才識超群、目中無人,或是因此自顯、上達天聽,或是仕途受挫、自暴自棄……一言難盡!

然而,眼前的禰衡,又屬於那一類呢?

“這家夥……”蔡瑁面色一沉,低聲對江哲說道,“姑父,是否……”

“不必不必,”微微一笑,江哲叫蔡瑁在身旁坐下,低聲說道,“靜觀其變,看看他究竟想做什麽!”

“是!”

抱著看好戲的心態,江哲饒有興致地望著堂中那人,然而他卻是忘了一件事……

取過酒壺自斟一杯,曹操瞥了一眼禰衡,淡淡說道,“本丞相在此設宴,你無端前來擾亂,膽子倒是不小……”

“曹公說的哪裏話,”只見禰衡面色自若,拱手淡然說道,“曹公擡手,四海拜服;曹公頓足,天下震亂矣!試問區區在下,何敢擾曹公興致?在下方才便說,在下此來,不過是獻上詩曲一首,博曹公一笑罷了!”

“嘿!”曹操聞言輕哼一聲,指著堂中諸多文官說道,“擺著在座諸位賢良,你言欲獻詩曲一首?你區區一小廝?”

“哈哈哈!”夏侯惇放聲大笑,有了此人開頭,堂中眾人皆是大笑不止,便是江哲臉上,皆不免露出幾分笑意。

也不怪江哲如此,實在是一身下人小廝服飾的禰衡所說的話,缺乏說服性。

更別說蔡瑁、蔡仲、蔡和連連冷笑。

“諸位賢良?”在哄堂大小聲中,禰衡懶洋洋地左右一望,顧自說道,“此處何謂有人耶?在下為何不曾見到?”

“……”頓時堂中笑聲一遏,眾人、尤其是在座文人的眼神,死死地盯著禰衡,面色不善。

而曹操亦是一臉愕然,用難以表述的眼神望著禰衡,皺眉說道,“此處……無人?”

“嘿!”禰衡冷笑一聲,負背雙手,長嘆說道,“此處?哼!天地雖廣,奈何無一人耶!”

“放肆!”蒯良難以忍受,拍案而起,卻見禰衡望也不望自己,尷尬之余,心中更是慍怒。

“兄長少安毋躁!”相比於其兄,蒯越顯然是更具城府,雖心中亦是厭惡禰衡,面上卻毫無異樣。

“哈哈哈!”聽聞禰衡所言,曹操哈哈大笑,拍案喝道,“天下無人,天下無人,哈哈!有意思……擺著此處諸多文武俊才,你卻言天下無人?好膽!”

“哦?”禰衡無視在場諸多冷笑、嘲諷、謾罵,淡淡說道,“曹公言此處有人?在下願聞其詳!”

“……”曹操皺皺眉,低喝說道,“不說本丞相麾下,單論荊州俊才,眾人才華豈會不及你區區一小廝?子柔、異度更是劉荊州生先所重,大才也!”

曹操一通話,叫荊州文官心中自是受用,然而禰衡卻冷笑道,“蒯良、蒯越?蒯良剛愎自用、自視甚高,然武不能平亂,文不能治國,庸才也!蒯越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沽名釣譽,難副其實,愚才也!”

“你!”禰衡一席話直說得蒯良、蒯越面色漲紅、氣得渾身顫抖不已,正欲說話,卻見禰衡四下一望,冷笑說道,“受人恩澤,不思回報,卻為一己榮華,出賣先主基業,如此無君無主之輩,可謂人否?”

荊州眾人面色大變,雖心中氣悶不已,卻當真是啞口無言。

“混賬!”蔡瑁聽得心中火氣,卻想起剛才江哲說的,‘靜觀其變’,遂強自忍下。

見到眾位荊州文官被禰衡一席話說得面紅耳赤,曹操倒是有些好笑。

雖說能兵不血刃拿下荊州,曹操自然是歡喜無限,但是同樣的,曹操也有些看不起這些劉表生前的荊州舊臣。

今日能背劉投曹,以求榮華,他日同樣背曹投敵……不足以托付大事!

“黃口孺子,豈敢過問國家大事?”環視一眼荊州文武官員,曹操安撫說道,“曹某平亂,荊州諸位遵從大義歸順,利國利民,此乃善舉!豈是你口中說得那般?”

“嘿!”似乎是看穿了曹操的心思,禰衡哂笑一聲,神情很是輕蔑,對此,曹操有些不渝,皺眉說道,“那麽不論荊州,本丞相麾下人才濟濟,武將英勇善戰、皆當世英雄,文臣治國有方,乃世間俊才,可謂有人否?”

禰衡聳聳肩,徐徐說道,“願聞其詳!”

“哼!”望著禰衡那副妄自尊大的面容,曹操面色一沉,凝聲說道,“吾帳下荀彧、荀攸、郭嘉、程昱,機深智遠,雖蕭何、陳平不及也。張遼、許褚、李典、樂進,勇不可當,雖岑彭、馬武不及也。呂虔、滿寵為從事,於禁、徐晃為先鋒;夏侯惇天下奇才,曹子孝世間福將,安得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