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南軍求援(一)(第2/4頁)

她,擁有著能夠叫麾下部將甘心為她赴死的人格魅力。

但正如李壽所說的,只有精銳之師的將領,才能做到這一點,也有精銳之師,才會有甘心為主將赴死的勇氣。

論作為主將的人格魅力,長孫湘雨比不上梁丘舞,她做不到這一點,因此,這個女人盡可能地規劃好所有的一切,避免不必要的危險,將所有危險的可能性遏制在最低。

憑借著她那堪稱妖孽般的智慧,她能夠計算到敵軍的應對,並將計就計,設下圈套,但是誰都知道,戰場上往往便臨時出現變故,就拿東城墻的戰事來說,如果李景將軍來不及將麾下兵馬從北城墻抽離,援助東城墻,如果陳綱副將出現什麽差錯,不能夠在短時間內從背後將周良的軍隊擊潰,那麽整個戰局,便會徹底掉轉過來,非但東城墻無法拿下,就連南城墻的大好局面,都會葬送。

啊,人心,這就是長孫湘雨用兵中最大的破綻!

一旦中間有一個環節銜接不上,那麽整個謀劃都會出現偏差,當然了,如果真的出現這種事,長孫湘雨自然會中途改變策略,但不可否認的是,她先前所制定的策略,就會因此發生改變。

平心而論,這種事無可避免,就算長孫湘雨精於把握人心,也無法精確算到每一個士卒的心思,那些被她視為棋子的士卒的應對,恰恰就是她用兵中最容易出現失誤的一環。

為了減少出現失誤的可能性,她索性不將真實的意圖告訴那些士卒,幾乎可以認為是用哄騙的方式,讓那些士卒莫名其妙地成為誘敵的誘餌,因為只有這樣,她在計算整件事的時候,才會減少出現變故的可能性。

事實上,梁丘舞當年在冀北戰場,也出現過故意叫麾下士卒去送死的現象,有時是為了戰局需要而拖延北戎狼騎的行程,有時則是為了誘敵深入,好一舉殲滅,但不管怎麽樣,擔任敢死隊的東軍將士,都清楚地知道自己將要面臨的究竟是什麽,他們知道自己是為什麽而犧牲,並不是梁丘舞逼迫,而是他們自願,出於對大周的忠誠、對梁丘舞的忠誠、對東軍神武營的忠誠!

為了東軍的榮耀、為了最後的勝利,他們犧牲地一如反顧!

反觀同樣被當成誘餌的費國軍那一萬人,卻連自己是為什麽而死都不知道,稀裏糊塗地就付出了多達四五千人的性命……

這正是謝安心中感到不舒服的事!

縱觀歷史許許多多的戰事,作為統帥,無可避免會出現派出小股將士誘敵的事,但是在謝安看來,當將領做出了這等抉擇後,他至少要讓赴死的將士清楚自己是為什麽而死,說得難聽點,就是叫讓那些士卒死個明白。

但凡是入伍的士卒,恐怕沒有一個堅信自己能夠在一場又一場的戰事中存活,總會有死去的那一天,而在謝安看來,士卒將身家性命都交付給將領,讓將領來決定他們生存或者死亡,反過來說,讓麾下的士卒清楚知道自己究竟是為什麽而死,這難道不是身為將領最起碼的尊重與義務麽?

長孫湘雨的用兵方式,太過於無情了……

撇開這一點不談,這個女人所奉行的兵法,完美地令人咋舌!

搖了搖頭,謝安與李壽朝著洛陽城最顯眼的府邸走去,那裏,毋庸置疑會成為長孫湘雨指揮接下來戰事的帥帳。

而當他二人來到那座府邸的前廳時,大部分的將領已來到這裏向長孫湘雨復命。

比起昨日在偃師時,眼下那些位將領的眼神中,充滿了對長孫湘雨的敬佩與驚嘆,畢竟這個女人,在不依靠巨型攻城器械的情況下,便在短短一日內攻下了洛陽。

一句話,贏地太漂亮了!

“這麽說起來,軍師此番用兵,其實早已將周良這支援軍的因素也計算在內麽?——軍師是故意等那周良趕來?”

到李壽與謝安踏入廳中時,西征軍的將領卓志正擺出一副恭敬的低姿態,像長孫湘雨詢問著此戰經過。

從旁,除了費國、劉奕、李景這三位各自軍營的主將尚且還在與城內負偶頑抗的叛軍交戰外,其余將領都恭恭敬敬地列在桌子的兩旁,時而觀瞧擺在桌上的行軍圖,時而用嘆為觀止的目光望向長孫湘雨。

“不錯……”瞥了一眼踏入廳中的謝安,長孫湘雨淡淡說道,“我之所以不急著令劉奕攻城,就是為了等那周良,倘若在周良趕到之前,這洛陽已不可救,那麽這周良勢必會率軍返回,死守邙山軍營!——邙山地勢復雜,放他回去,無異於放虎歸山……再者,本軍師需要他來完善東城墻的攻城之事!”

至於長孫湘雨口中的[完善東城墻的攻城之事]指的究竟是什麽,眾將早已得悉,無非就是讓東城墻的守軍親眼看著城外的友軍敗亡,殺雞儆猴,打擊城上守軍的士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