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南司重地(第2/3頁)

梁秀哪聽得進去,“我沒讓你進戊己兩房!”

胡桂揚笑道:“大人日理萬機,哪能事事說得清楚?我們做下屬的,自然要揣摩上意,大人讓我專心打掃衙門,肯定是包括整個衙門,對吧?”

梁秀的腰都要扭斷了,突然站直一些,“好,你有膽子,咱們就鬥一鬥。來人。”

幾名隨從在外面齊聲應“在”。

“把這幾個人,四個人,全都關起來,待本官好好審問。”

胡桂揚詫異道:“大人有話好好說,怎麽突然翻臉不認人了?”

梁秀裝不了文人,狠狠地罵了一句臟話,“誰跟你翻臉?你一個小小的校尉,也配讓本官翻臉?本官讓你死,你休想活到明天,本官要關押你……”

“我從命就是。”胡桂揚仍然滿面笑容,向三人道:“走吧,今晚大概是要住在衙門裏了。”

庚辛壬癸四房通常用來安置外派校尉,偶爾也當作臨時牢房,前三房都由百戶掌管,癸房則常年空缺,指派來此的胡桂揚也只是一名校尉。

今天,庚房被指定為牢房,主管百戶被叫到鎮撫大人面前,接受一通斥責,然後是嚴厲的命令:不準開門,不準送水送飯,尤其不準傳話。

梁秀回到公堂裏,在收拾整齊的書案上,親筆寫下要求,然後加蓋官印,這是他上任以來發布的第一道正式命令。

按他的想法,立刻就要置胡桂揚等人於死地,可手下的小吏,包括身邊的隨從都提醒他,南司沒有這個權力,無論平時如何獨立,每有大事,還是得向錦衣衛上司請示,最終得到宮裏的許可。

就算關押一名校尉,也不能自行其事,鎮撫大人既然蓋上官印,書吏待會就得將公文送至錦衣衛文書房,錦衣衛長官通常不會駁回,但是當晚或者次日一早,就得將此公文的副本送進宮裏。

收拾一名小小的校尉竟會如此麻煩,梁秀更怒,卻沒有辦法繞過去,只能再寫一份措詞嚴厲的公文,列舉校尉胡桂揚的種種惡行,上交給錦衣衛,同時親自前往東華門,懇請宮中優先處理這一事件。

梁秀忙於告狀,胡桂揚等人則在“牢房”裏無所事事。

說是牢房,其實是庚房的一個隔間,擺設極其簡單,連條板凳都沒有,唯一的窗戶也關閉得極為嚴實,一絲風不得透入。

站著太累,胡桂揚靠墻坐在地板上,雙腿交疊,一臉的困倦,像是要睡覺。

因為他的隨意,另外三人也不是太緊張,一會站一會坐,等候結果。

眼見天色漸黑,賴望喜有點忍不住了,“咱們今晚真就留在這裏了?家裏人肯定會擔心……”

“你不是閹人嗎?哪來的家人?”樊大堅盤腿坐在地上,彼此很熟了,什麽話都敢說。

賴望喜並不在意,“我有過繼來的兒子,還有不少親戚,一大家子住一塊,都指著我的俸祿生活呢。”

“嚯,你這樣的人……竟然也要管這許多閑事?”樊大堅道貌岸然,語氣卻是不屑。

“我這樣的人怎麽了?誰都想死後有人打幡抱罐,年年燒些紙錢,就算真人,也在城外置了產業,莊園裏不只是奴仆吧?”

樊大堅咳了兩聲,敷衍道:“胡大人不信鬼神,在他面前別提死後的事。”

胡桂揚笑道:“沒關系,義父送葬的時候,我也打幡兒來著,以後還得年年上墳燒燒紙。”

袁茂一直沒坐,插口道:“別說沒用的事情,胡桂揚,如今事情鬧大了,汪太監肯定會來相助吧?”

“應該吧。”

“什麽叫‘應該’?難道……難道你事先沒通知汪太監?”袁茂大吃一驚。

“我又不住在宮裏,哪能想見就見?上回見汪直,還是你幫我傳的話。”

這回三人全都大吃一驚,樊大堅、賴望喜同時站了起來。

“你不是有一個兄弟在給汪太監做事嗎?”袁茂問。

“你是說石桂大?自從給義父送葬之後,我們再沒有見過面,我連他住在哪都不知道。”

三人同時逼近,還是袁茂發問:“那你憑什麽確信汪太監一定會救咱們?”

“就憑這個。”胡桂揚臉上帶著神秘的笑容,從懷中取出一只小巧的木匣。

木匣很舊了,而且缺少一角,露出裏面層層疊疊的復雜結構。

袁茂認得這肯定是天機術的物品,驚訝地問:“你從哪找來的?”

“己房的角落裏,你們打掃的時候我藏在身上。它已經不能用了,但我敢保證,汪直會對它感興趣。”

“可是……汪太監根本不知道這件事吧?”

胡桂揚仍然坐在地上,擡頭道:“如果汪直非得等我通知,才能知曉南司發生的事情,那他就不值得依賴,咱們只好坐在這裏等死。如果汪直真有本事,那他寧可與梁芳撕破臉,也要救我出去,還會給我爭取到不小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