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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宗澤的希望卻再次落了空。

雙管齊下的行動展開後,侯雲甫將其工作情況是每日一報,但所報均是“排查無果”。步達昌則是頭兩天全無音訊,到第三天上午,才向宗澤做了稟報。而他回稟的情況,則比“排查無果”更加令人不安。

原來,步達昌領受任務後,即帶兩名吏員前往草關鎮,去找有關人員進行查訪。馨茗茶肆自出事後便未再開張,看上去那店主似有放棄經營之意。見有官員來查問,那店主苦著臉說他當時是被嚇蒙了,對行兇者是何容貌,印象十分模糊,已經回憶不起來。再向左右的商鋪中尋訪目擊證人,被訪者則眾口一詞,皆稱當時只是忙於避禍,未窺其詳。

步達昌當夜就在草關鎮住下。回想日間查案情形,覺得眾人顯系推托,尤其是那店主,神色支吾躲閃,定有隱情未說。次日步達昌命兩名吏員分頭去查訪,他則再度登門茶肆,對那店主善言勸導,然終未問出片語。

步達昌無奈之下冷著面孔撂下一句話:“你可給我想仔細,如若知情不報,俟日後案子查清,你須與案犯同罪。”那店主為其言所懾,神色十分惶恐,就在送客出門時,他突然悄聲言道:“今夜醜時,小的在鎮南火神廟門口恭候大人。”步達昌很是納罕,心想這廝有什麽話不能在家裏說?但既然那店主是這般詭秘形狀,這話自然不便當場去問。

是夜,步達昌如約來到火神廟,從醜時一直等到寅時,卻連個鬼都沒見著。眼看著天已放亮,步達昌惱火地奔往茶肆,才發現那店主的居所已是人去屋空。不僅如此,甚至連毗鄰茶肆的幾個小店,亦在一夜之間人蹤杳然。步達昌辦案還從不曾失手,見狀深悔自己一時大意料事不周,沒有派人暗中蹲守。

這個情況十分蹊蹺,但是對於宗澤,卻似亦在意料之中。因為在與周虎旺交談過後,宗澤其實便有一種直感,覺得這事背後有點名堂。他當然不願遇上更大的麻煩,因而起初還抱有幻想,希望那是自己多慮。但隨著一次次的調查無果,那種直感卻在層層加重。聽了步達昌的稟報,他的直感終於得到了驗證:這樁性質惡劣的殺人綁架案,是有人為了挑撥官軍與義軍的關系蓄意制造的。宗澤不禁搖頭苦笑,正所謂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對此用心歹毒的作案者,即使沒有王子善的逼迫,宗澤也絕不能讓他逍遙法外。只是對方顯然是蓄謀頗深,已搶先下手將線索掐斷。瞎子摸象大海撈針,誰也不敢打保票說一定能在多少天內查出個眉目。這一點很令宗澤頭疼。

不過宗澤最頭疼的還不是偵破線索的中斷。作案者既有不軌之圖,便不會就此收手,只要他們繼續活動,還會產生新的線索。宗澤最擔心的,是王子善沒有足夠的耐心。如果王子善耐不住性子,不由分說悍然動武,那該如何措置?

轉眼時間已過去了三四天,無論如何得給王子善回個話了。宗澤別無他策,只能先親筆致函,向王子善講明查案情況,重申一定會將此案追查到底。對於破案時間的延遲,希望王子善能夠理解和擔待。

考慮到山寨眾頭領的態度會對王子善有影響,宗澤又另外給周虎旺寫了一封信,希其力促事情朝著有利於維護團結抗金大局的方向轉化。

與此同時,根據宗穎的建議,宗澤下令在京城內外廣泛張貼榜文,懸賞緝拿案犯。他心知這基本上是無效之舉,但此舉起碼可以起到表明官府態度的作用,這個表面文章還是有必要做給王子善看的。

可是,這樣是否能安撫住王子善,宗澤心裏並無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