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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發走了徐四,方世貴趕緊去找方承道做了稟報。這個踏破鐵鞋無覓處的消息,令方承道大喜過望。當下他就要揭竿而起,一旦握此人質,即便事有不順,他亦將有恃無恐。根據這個新情況,他立即進行了緊急部署。

一方面,方承道馬上派人前去蹲守,對都亭驛館的一切進出人員施行了嚴密監視。另一方面,他找來一個熟悉都亭驛館的天正會成員,命其畫了一張驛館平面圖。以此圖為據,他分析出了趙榛在驛館裏可能性最大的下榻位置,以及驛館內的警衛布局。由此,制訂了襲擊驛館劫持趙榛的行動方案。

劫持行動的實施任務,就交給了原本留作機動力量之用的一支預備隊。

經過連夜謀劃和次日大半天的準備,一切俱已就緒。於是,在八月十五月上東天時分,一支由方承道手下得力幹將楊大疤率領的精悍武裝,便悄悄地集結起來,撲向了都亭驛館。

在劫持隊伍動身前,方世貴找來了徐四。徐四原以為是喚他去領酬金,到了約見地點,方知是讓他隨同一夥劫持者去指認趙榛。這廝才明白,自己上了一只很兇險的賊船。但這個賊船他願不願上,此時卻是由不得他了。

宗澤解決了邯宅之患,剛回到開封府,便接到了都亭驛館出事的急報。眾人這一驚非同小可。宗澤即命宗穎繼續留守府衙,自己親自提兵,火速馳往現場。

當宗澤趕到驛館時,具體負責當夜全城兵馬調度的閭勍亦親率一支隊伍趕來。

一名禁軍統領向他們扼要稟報了情況:

大約在一刻之前,驛館突遭一股匪徒襲擊。匪徒顯然是沖著信王來的。匪徒人數不多,但動作相當老辣,突破點選得很刁,很巧妙地幹掉外層崗哨插進了中院。幸虧院裏還另外設有兩道暗哨,警衛人員反應敏捷,又恰逢有一支巡夜隊路過後街,聞聲迅速奔來助戰,方及時地將匪徒堵在了驛館裏。

這夥匪徒已被殺傷過半,余者還有六七個人,均被包圍在了西側院中,想跑是跑不掉了。然而棘手的是,信王已被他們搶到了手中。另外還有一個人質,是盈兒。盈兒是依照宗澤的安排,隨張婆一起到驛館來幫廚並照料趙榛起居的。匪徒發動襲擊時,張婆正在如廁,幸免一劫。而盈兒正在信王趙榛房中送點心,便不幸與趙榛同時淪入了匪掌。眼下的情況是,裏面的匪徒不敢往外沖,禁軍也不敢往裏打,雙方形成了僵持狀態。

宗澤聽罷稟報,舉目觀察院落環境,一時沒有開腔。

閭勍讓那統領帶著人向院裏的匪徒喊話,警告他們已被重兵包圍,頑抗下去只能是死路一條,若能主動放下武器交出人質,可以法外開恩免其死罪。那統領回稟,方才已經喊過話,說的就是這意思。裏面的回答是要他們放人可以,但必須談妥條件,保證他們的安全,並且必須由宗澤親自來談。如若宗澤拒不出面,每過一刻時間,他們將割下趙榛身上的一個部件,初步決定先從耳朵割起。

閭勍怒道,豈有此理。命那統領著人再喊,如果信王少了一根毫毛,必將他們這幫匪徒全部淩遲千刀大卸八塊。

這時一直在沉吟的宗澤說道,對付這幫亡命之徒,威嚇恐怕不起作用。既然他們提出要談,我們不妨就來個借梯上樓。說著,他招呼閭勍甘雲湊近,交代道:可以如此如此。

閭勍甘雲聽了,有點猶豫。一方面他們認為宗澤之計可行;另一方面又覺得依計行動很難確保宗澤不受傷害。宗澤說,虎口奪食,豈能不冒點風險。正因比較冒險,方能出其不意。萬全之策是沒有的,夜長夢多,現在的頭等大事是盡快救下信王,別的問題不要多考慮。

閭勍甘雲亦甚擔憂再拖下去匪徒果真對趙榛下手,不敢再作遲疑,只好斷然從命。

於是便依宗澤之計,先由那統領向裏面喊話,說閭勍將軍已經趕到,要與他們對話。然後又由閭勍喊話,稱其全權代表宗留守,對方有何要求均可對他提出。

院裏的回應仍是除了宗澤親臨,旁人一概免談。

閭勍便說宗留守馬上就到,讓對方不妨先將條件言明,以便代為稟報。院裏回道用不著這麽啰唆,還是等宗澤來了再說。

如此這般地糾纏了若幹個回合,就到了宗澤登場的時候。

宗澤來到院門前方站定,高呼老夫便是宗澤,你等有話請講。

院裏略微一靜,旋即放話,說若是宗留守真有誠意,就請進院一談,但是只許獨自進院,不可帶領一兵一卒。

宗澤說老夫可以只身進去談,但老夫也有個條件,就是必須先看到人質安然無恙。

院裏又略靜了一會兒,回應道這個條件可以答應。

須臾,便見院落的大門洞開,楊大疤和另一個匪徒,一人用刀抵在趙榛的咽喉處,一人緊緊地挾持著盈兒,從房屋裏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