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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他主動對宗澤表示,目前由於他正忙於應付平叛後的諸多事務,其余事項無暇參贊,就請宗留守多為擔待。宗澤自然是頗會其意,認為閭勍如此處理十分明智,並對閭勍的大力配合充滿感激。

至於是否將此事告訴趙榛,宗澤思忖再三,還是決定不說。道理是相同的,如其知情不報,那麽這個挪用逆產的主要責任,便被轉嫁到了趙榛頭上。當下趙榛與趙構的關系十分微妙,最好不要使其間再添嫌隙。因而宗澤考慮此事只可由他一人獨擔。宗澤知道自己在朝廷中的對頭不少,如果得此把柄,不大肆興風作浪把他整得身敗名裂才怪。但為解燃眉之急,他不得不先顧眼前。至於那些後患怎麽防範,只能是走一步說一步了。

真正的藏寶地點,在莊園中的馬廄下面。

那也是一座不知建造於何朝何代的暗穴。暗穴入地很深,洞口開在一口枯井中。不知底細者,即使在它上面破土建房,也發現不了地下的秘密。宗澤推測,蔡京很可能就是因為知道有此暗穴,才買下的這座莊園。

暗穴分上下兩層,寶藏儲於下層,上層是為防盜掘而設置的詭道。詭道中機關重重,殺機四伏。但有了夏永濟的指點,那些致命的機關便形同虛設了。

將近平明時分,開掘工程順利完成。等到甘雲帶人隨夏永濟入內謹慎探查過、確認已徹底排除了暗藏的危險後,宗澤便親自援梯而下,進入了藏寶密室。

密室中的寶物令所有的目睹者都眼界大開。

原來密藏於其中者,不僅是金銀珠玉,最可貴的是歷朝遺寶。其藏品上至商周鐘鼎,下至當代均汝,無論漢晉隋唐,可謂應有盡有。毫不誇張地說,從中隨便拿出一件,便足以使一戶百姓上下幾代衣食無憂。宗澤在心中感嘆,這只是一個蔡京,這只不過是蔡京龐大財產的一部分。似蔡京這樣的貪官墨吏,在朝廷在全國不知有多少。天下的財富都被聚集到了這幫國蠹手裏,國富民強從何談起。

對於那些傳世之寶,宗澤認為不可擅動,將來朝廷回鑾,應當歸存國庫。因此他命令,只將金銀搬出,而對於那些歷代瑰寶,依然就地掩匿。

包括宗澤在內的全體參與此次行動者,在行動前都曾嚴肅起誓。此刻宗澤神色嚴峻地再次重申,各位弟兄務必牢記誓言,哪個敢泄密,天地共誅之。後來這些義士無一違誓,皆至死將秘密爛在了肚子裏。因而隨著日後中原的徹底淪陷,這個秘密便永遠地湮沒在了世間。

宗澤取出的那批金銀,在後來的兩河抗金戰鬥中發揮了巨大作用。若無這筆財富支持,莫說裝備平叛之後收編過來的大量義軍,就連區區數萬留守司軍的軍需,也是很難解決的。

對於東京留守司何來如許財力竟能保證了沉重的軍需,宗澤和閭勍的一致口徑是,來自豪門大戶的慷慨捐助。朝中有人對此說頗有疑惑,覺得其中恐怕是另有奧秘,然因沒有憑據,卻也難以妄猜。而皇上趙構則是樂得宗澤不伸手向他要錢,至於宗澤是如何做出的無米之炊,那就懶得多想了。

關於夏永濟父女後來的歸宿,在此做個簡略的交代。

雖然宗澤使用障眼法宣告了蔡京藏寶之說純屬子虛烏有,但出於種種顧慮,夏永濟覺得自己還是遠走高飛為妙。宗澤也主張他仍須保持謹慎。於是宗澤便付給了他一筆豐厚的酬金,派人將他父女秘密送出了京城。

隨同夏氏父女一起離京的還有毛娃。對毛娃這個看似木訥實則機敏且又品性厚道的年輕人,夏永濟一看便打心眼裏喜歡,在了解了他的身世之後,即生招婿之意。毛娃原就對蓮兒暗慕於心,於是這段姻緣一拍即合。

夏永濟帶著蓮兒和毛娃南下後,先去荊湖,後入廣南。但盡管一遷再遷,他總是感覺有某種危險如影隨形飄忽左右,令他心神不寧。

某夜,他夢見有人言之於他,告訴他如欲徹底避禍,最好移居異域。夏永濟一向深信夢讖,便將這話記在了心裏。

數日後,他遇一褐面凸額外商,對他的雕石手藝贊不絕口,力邀他去南洋合作。夏永濟欣然允諾,攜蓮兒毛娃跟隨那外商途經大越漂洋過海,抵達了一個景色旖旎的神奇島國。

到了那裏,夏永濟方知,那個位於南海之中的島國名喚渤泥,古稱婆羅、婆利,早在千年之前,便與西漢王朝互有貿易往來,且對中華文明仰慕至深。那個所謂的外商,實為該國使者,他去宋朝遊歷的目的,乃是奉命為該國之王宮整修工程尋訪民間的能工巧匠。憑著夏永濟和毛娃的精湛技藝,在這個伊斯蘭國度安居樂業絕無問題。

從此,夏永濟一家人便在渤泥落地生根,繁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