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風波起

沒有風,貨船上沒有掛帆,在左江上順流而下。

想起將要做的事,不由得心裏緊張,一個精壯漢子用微微顫抖的聲音問黃瑋:“員外,這般大事,難道只有我們幾個人?”

黃瑋冷冷看了他一眼:“你操這個心幹什麽?姚主管和方主管在太平寨經營了這些日子,所有事情早就安排好了,你聽吩咐做事就是!”

見黃瑋面色不善,那漢子縮了縮頭,再不敢吭聲。

船艙裏一下靜了下來,只有夏日的陽光照在船上,毒辣辣的,把船艙裏烤與像蒸籠一樣。

劉大虎與丘娘子在茶鋪坐著,喝光了主人家一大壺水,太陽起來,熱得像蒸籠一樣,水在體內也存不住,變成了一身臭汗。

人群漸漸散了,秀秀三人要等徐平,百無聊賴地在池邊玩水。此時池裏大魚小魚都快擠不下了,在她們不遠處撲騰撲騰地撒歡。

丘娘子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對劉大虎道:“人都散了,你妹妹那裏也沒什麽事情,不如我們現在過去。”

劉大虎還想推托,丘娘子卻懶得再理他,只顧站起身子,向池邊劉小妹她們幾個走去。劉大虎無奈,只好懶洋洋地跟在後面。

到了池邊,丘娘子行個禮,未語先笑:“妾身丘娘子,與忠州的劉大虎搭夥過日子,聽說小妹過幾天要嫁人了,過來恭賀一聲。”

段雲潔和秀秀一起看著劉小妹,拿不定主意怎麽對待這人。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劉小妹看了看丘娘子,勉強回道:“有心了。”

劉大虎這才從丘娘子身後繞到前面來,陪著笑對劉小妹道:“恭賀妹妹大喜,這等大事,怎麽不跟哥哥說一聲?”

劉小妹冷冷看了哥哥一眼,扭過頭去,話也不回他。

劉大虎訕訕地笑:“妹妹都要嫁人了,怎麽還是這樣脾氣?”

秀秀看見這個劉大虎就不順眼,氣鼓鼓地道:“你這個做哥哥的賣妹妹,良心壞死了!劉小妹姐姐不會理你了!”

劉大虎可不敢招惹秀秀,一邊陪著笑,一邊向丘娘子身後躲。

丘娘了嘆了口氣:“秀秀小娘子,那些過去的事情,何必再提?”

秀秀道:“怎麽不提?他害一次,就會害第二次,還有第三次!這種人,趁早離得遠遠的,免得再被他賣了!”

丘娘子陪著笑道:“話也不能這麽說,在忠州的時節,劉大衣食無著,又被一幫狐朋狗友教唆才會做出那種喪盡天良的事情來。俗語有雲,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現如今,我們在碼頭邊開一家小店,天天有銀錢入賬,不愁吃不愁穿,他斷不會再像從前那樣胡來了。”

秀秀別過頭去:“任你說得再好聽,哪個會信!”

丘娘子又嘆一口氣:“他們骨肉親情,再大的仇,過了這麽長時間也該放下了。小娘子也有兄弟姐妹,骨肉分離,應該知道有多麽淒涼。”

秀秀聽了這話,閉了口不再說劉大虎。她來到邕州已有四五年,無時無刻不在掛念家裏,尤其是弟弟虎子,現在也學會了寫字,幾個月一次的家信現在都是由他執筆。說起骨肉,秀秀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出自己會因為什麽事情不理弟弟,那是死了也斬不斷的濃濃親情。

說通了秀秀,丘娘子又對段雲潔道:“這位姐姐,也幫妾身勸一勸小妹,以前大虎有千般不是,妾身代他陪罪了。”

段雲潔淡淡地道:“這種事情有什麽好勸?他們兄妹的事情自己都心裏有數,外人總是說不上話,插不上手。”

丘娘子臉紅了紅,神情怏怏。段雲潔話裏有話,顯然指丘娘子與劉大虎並沒有成親,其實也是外人,閑操心。

但已經到了這裏,總不能半途而廢。丘娘子是個精明人,知道自己現在的富足生活終歸是在沙丘上建塔,根基不牢,不知什麽時候就塌了。要想以後的日子平安無事,必須牢牢抱住高大全這條大腿。

整理了一下心情,丘娘子又對劉小妹道:“小妹,你過些日子就要嫁人,我打了幾件首飾,也是一番心意,望你不嫌棄。”

劉小妹看也不看丘娘子,冷冷地道:“有心了,我不要你的首飾!”

此時太陽升到當頭,火辣辣地熱,劉大虎躲在一邊,先前出的一身臭汗很快被烤幹了,直覺得身上的皮都要裂開,心裏早就焦躁不安,聽見劉小妹的話,不由犯起渾來,扯著嗓子道:“如今你攀上了高枝,看不起我這個哥哥,百般嫌棄,虧我腆著臉來認你!想當年,爹娘去得早,你路也不會走,我怎麽背著你放牛把你養大?女生外向,你就記得我豬油蒙心做的那兩件錯事,卻不想沒有我拉扯,你怎麽能長得這麽大?怎麽去嫁人?罷了,你既然不認,我也不在這裏讓你看著笑話,只管自己嫁人去享富貴!卻不想這樣大事,沒個娘家人給你撐場面,不怕別人笑話!丘娘子,我們走,不在這裏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