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我為什麽跟個閹人談?

李佛瑪穿著一身奴仆的衣服在那裏擺姿勢,徐平看著搖了搖頭,也懶得再理他,對譚虎道:“去搬張椅子和幾案來,今天要在這裏呆一會。”

搬了椅子過來,徐平向桑懌問了如今城裏的局勢,便讓他出去盯著眾將領和兵士,不要在城中劫掠。吩咐戰事平息後便帶著交趾俘虜兵士大部分退出內城,連外城也只要留幾千人就好,其他人去城外駐紮。

此時孤軍深入,徐平不想發生任何意外,尤其不能把平民逼反。至於應該到手的財富,徐平自有辦法讓交趾人雙手送上,還得求著自己收。

要不了多少時間,張榮與高大全兩個押了幾個人進來,推到徐平案前。

徐平看李明信站在幾人身後,把到叫到前面來:“前天你去找我,不是說是有人吩咐你去的嗎?現在可以說了,是誰派你去的。”

李明信偷眼看了一眼旁邊的李仁義,小心地指著他道:“是小人的義父吩咐小人去的。”

李仁義聽了,急忙上前一步拱手:“在下李仁義,因見兩國交兵,生靈塗炭,於心不忍,才命犬子前見太守。”

“原來你這賊子早與宋軍勾結!可恨我一時心軟,沒有取你性命!你幾代仕宦王宮,自先帝重用提拔你,你不知忠心為朕辦事,竟敢做出勾結敵軍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我真是看錯了你!”

李佛瑪聽見李仁義竟然派義子主動與宋軍聯系,心中怒氣哪裏還忍得住?

徐平看了看李佛瑪道:“你竟然還知道忠心?還知道大逆不道?自我大宋立國,什麽時候少過交趾的封賞了?就是你,承繼父位,朝廷還不是立即就給你封賞。幾年時間,位至使相,爵至郡王,你何德何能?我大宋於你恩重如山,你卻年年侵犯我大宋邊境,無人臣心,失人臣禮,還敢說這種話!”

李佛瑪看著徐平,漲紅了臉:“朕——”

“朕你妹啊!”徐平一拍案幾站了起來,“天子自稱,也是你一個蕃邦小國敢常掛嘴邊的?無人臣禮!譚虎,掌嘴!”

譚虎早就看李佛瑪不順眼了,得了徐平吩咐,一個箭步竄到他身邊,一只手牢牢抓住他的身子,另一只手蒲扇大的嘴巴就抽了上去。

李佛瑪哪裏想到徐平敢對他用刑,被譚虎兩巴掌就扇暈了頭,愣愣地站在那裏,嘴角滴著血,一時竟似傻了。

朕這一自稱自秦朝始皇帝定下為天子專用,歷代相傳,都是皇帝專用的稱呼。只有中原皇帝才是天子,周圍小國,不管是高麗還是大理,國王都是不敢用這自稱的,只能稱孤道寡。惟有交趾,對外不敢用,對內卻一直自稱朕,以嶺南天子自居。李佛瑪向大宋上表的時候自然規規矩矩稱臣,但口頭上自稱朕卻是習慣了,心裏根本就沒有不能用的意識。

在自己面前擺他的帝王架子,徐平早就想扇他了,竟然還敢跳出來盛氣淩人,不掌他嘴巴自己真是白坐在這裏了。

幾個交趾大臣見李佛瑪被譚虎扇得滿嘴是血,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滋味,一個個斂氣屏息,大氣都不敢出。雖然他們心裏也恨李佛瑪,但那到底是交趾之王,國王都這個樣子,他們又會是什麽命運?

見譚虎把李佛瑪扇老實了,徐平才又坐了下來。李佛瑪這廝還真以為自己拿他沒辦法呢,交趾王室僭越的地方一抓一大把,用這個借口自己只要不把李佛瑪打死,想怎麽揉捏就怎麽揉捏。

平息了下心神,徐平問李仁義:“我記得你是個內侍?”

“不錯,但小的也是交趾——”

徐平擺擺手,止住李仁義的話,轉頭問其他幾個人:“你們幾位又是什麽人?自報家門吧。”

“在下東征王李力。”

“在下開國王李菩。”

……

其他兩位,一位是文臣之首,一位是武將之首,都是李佛瑪新近提上來的,徐平沒什麽興趣。這個時候提拔,必然是李佛瑪的親信,是要隨著李佛瑪清洗掉的,沒什麽好說的了。

問清楚了,徐平對譚虎道:“把這幾位帶下去,小心看管,不要讓他們一個想不開,扯根繩子掛房梁上自己吊死了!兩位什麽王,留下來說話。”

東征王李力聽到這裏心花怒放,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忙向徐平拱手:“在下東征王,這是我二哥開國王。”

徐平看了他一眼:“你這什麽王,在交趾關起門來自己叫,我為大宋天子之臣,在我面前你也敢稱王?在大宋是什麽官職?”

李力滿面尷尬,這個時候可不敢得罪徐平,陪著小心說:“我們愚昧,太守說的是,天子封我們的官職是正任刺使。”

徐平點點頭:“那我們官職差不多,來啊,給兩位刺史看座!”

交趾王室的直系男性,上表的時候附有名字的,大宋朝廷大多也會意思一下封個官職,大多也就是刺史或遙郡刺史。遙郡刺史指的是還著諸司使,去掉諸司使叫落遙郡,也就是正任了,正任比遙郡高貴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