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富貴田園

石延年在京城沒有親人,朋友也不多,趕到徐平家裏與他一起慶祝一番,還幫著徐平寫了謝恩的奏章。

一場大醉,第二天兩人一起離開了京城,林素娘帶著秀秀高大全等一幹人後面慢行。

學士院的結果,徐平成績最好,直史館也是比較高地位的館職。韓琦次之,為直集賢院。石延年與趙諴差不多,均為秘閣校理。館職也有逐年遞升,徐平只是領先了一步。但不管怎樣,只要得到了這個地位,便就收獲了巨大的聲望,躋身學士行列。

一般來說,帶館職都可稱學士,但除非一些特殊場合欲突出這個清貴身份,除了兩制真學士外,其他雜學士和低級館職並不會直接稱學士。比如徐平直史館,稱呼起來應是徐史館較多,雜學士如包龍圖,也不會稱其為包學士。

此時正為秋季,收獲的季節。出了開封不多遠,兩邊便就是連綿的稻田。自徐平在自己莊園推廣種稻,數年來,開封周圍的稻田已經增加了很多。

徐平和石延年在城外自家酒樓裏簡單用了點酒菜,便打馬急行。京城裏的幾個人分別出發,時間相差不會太多,許州的王素卻還沒得到消息,可能在田莊裏等久了。

城外徐家的這處酒樓現在都由劉小乙打理,主營的還是批發生意。如今徐家制白酒的法子已經傳出來,京城裏也有幾家賣起了白酒,尤其是幾家有權有勢的人家。白酒生產沖擊了開封主要依靠曲專賣的酒稅收入,主管的度支司正在想辦法。

不過徐家一直保持先機,從選料到制曲到陳酒,這是其他家沒辦法短時間趕上的,高档白酒還是徐平家裏壟斷著。

中午時分,兩人趕到白沙鎮。

徐家酒樓前面,當年的“酒鬼亭”依然在,石延年手書的對聯早已換成了依字刻成的木匾,如今成了白沙鎮一處名勝。從西京洛陽趕往東京汴梁的文人雅士,都要在這裏停下來,喝上一杯徐家的酒,欣賞一下當世詩名第一的石延年的手跡。

徐平和石延年看了看河邊的酒鬼亭,此時裏面已經滿滿擠了三桌,都是文人士子,不過並沒有兩人認識的官員在裏面,便沒有過去湊熱鬧。

徐昌不在,譚本年在店裏管著,見了徐平到來,忙驚喜地上來見禮。

徐平看看店裏,除了譚本年,當年自己熟悉的人再也不見一個,就連小廝也都全部換掉了。六年時間,徐家的產業一年大似一年,這裏的老人都慢慢分流了出去,到其他地方當個小主管,娶妻生子,開始了自己的生活。

石延年是隨性慣了的人,到了店裏只管叫酒,連譚本年安排的小閣子也不去,就與徐平兩個站在櫃台邊,就著一盤熟羊肉和幾樣鹵菜,連喝了三碗陳年烈酒。

“痛快!這幾年在京東,口裏淡出個鳥來!此次到雲行莊上,定要喝個天翻地覆,把這幾年漏下的酒都補上了!”

覺得有了酒意,石延年拍拍手,停杯不喝。他還要留著肚子,到徐平莊子上才放開酒量好好解解這幾年的酒癮。在京東路的時候,開始三年林文思與他離得不遠,時常會送幾壇家裏帶過去的好酒給石延年,略微解解饞蟲。後來兩人都換了地方上任,石延年便就沒了烈酒的來源,水酒對他來說真像水一樣,有什麽意思?

喝了幾碗酒,渾身都充滿了力氣,徐平和石延年兩人再度上馬,直往田莊馳去。

隨著徐家莊的規模越來越大,這條通往白沙鎮的路也拓寬了許多,來往行人更是多了不少。甚至徐平田莊的不遠處,還出現了一處草市。

沒到莊前,就有在外面放牛的莊裏人看見,認識徐平的遠遠高聲打招呼。

徐平一路回應,不一會就到了莊子前面。

看莊的徐昌得了稟報,急急從莊裏面迎出來,見禮過了,接過徐平和石延的馬,對徐平道:“官人回來得好,其他幾位官人已在莊裏久等了。”

徐平問道:“他們現在在哪裏?沒到莊子周圍轉轉?”

徐昌苦笑:“怎麽沒轉?自從許州的王官人前天到了,便一天幾次到莊子旁邊的水塘邊去。昨天其他幾位官人來了,今天一早就隨著王官人又過去了。”

徐平和石延年兩人對視一眼,心說王素這幾個人也不像是喜歡釣魚的,沒事到水塘邊看什麽?到了莊裏,還不好吃好喝地歇著。

吩咐了徐昌幾句,徐平便和石延年兩人一路尋到莊邊的水塘。

只見王素在前,韓琦幾個人站在後面,在水塘邊指指點點,不時還用木棍在地上比比劃劃,也不知在說些什麽。

徐平咳嗽一聲,與石延年上前與眾人見過了禮。

徐平好奇地問王素:“仲儀,什麽事情讓你們幾個人在這裏流連不去?”

王素拉著徐平的胳膊到水塘邊,指著水塘周圍說道:“雲行啊,你這處田園我四處看了,這幾年打理得好生興旺。不過就是太俗氣了些,沒個遊玩的地方。這處水塘離著莊子極近,水面也廣闊,若是好生打理,移些奇花異草,別樣山石在這裏,與莊子連起來,不難整治成一處勝景。水裏栽些少見的蓮花,岸邊植些梅樹竹林,足以修養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