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橫死(第2/2頁)

鐘阿大點頭,提著手裏鋼刀,跟在劉太師身後。

這個時節劉太師也不敢計較什麽,只好心裏暗自警惕,到房屋裏藏金銀寶物的各處暗格,把平時收起來作後路的貴重之物都取了出來,包在一個包袱裏。

到了臥房,床上的小娘子還迷迷糊糊,用甜得發膩的聲音對劉太師哼道:“天光還沒有放亮,你窸窸窣窣鬧騰什麽!若是有力氣,只管上床來做事,怎麽在下面攪人好夢!”

劉太師也不吭聲,只管找自己藏起來的貴重寶物。

鐘阿大跟在後面,見床上的小娘子露出一截玉臂在被子外面,朦朧的月光下像是精致的嫩藕一樣。不由虛火上升,強自咽了一口唾沫。

劉太師收了貴重物品,提了包袱,看了看床上又沉沉睡去的小娘子,心中暗暗嘆了口氣,扭頭出了房門。

鐘阿大緊緊在後面跟著,一起到了院子裏。

鐘小乙見劉太師出來,問道:“太師,收拾好了麽,不要留下什麽馬腳。”

“你們知道我做事一向小心,哪裏有什麽留下!我收拾好了,這便趕路吧,等到天光放亮,只怕會有公人在路上盤查。”

鐘家兄弟一起道好,卻不出門,而是上前把房子所有的滿窗都關得死死的,拿了幾把幹草,上前引著了火把整個房子都燒了起來。

劉太師陰沉著臉在站一邊看著,並不出聲。到了這個田地,自己在開封府的一切東西都要舍切了,包括房產寶物,包括自己身邊的人。

春天幹燥,不大一會火勢就起來,映紅了半個天空。

臥房裏傳出那個小娘子淒厲的喊叫聲,伴著桌椅倒地的雜亂聲音。

鐘家兄弟一起哈哈大笑,尤其是鐘阿大想那一截春蔥一般的手臂,笑聲裏更帶了一種猥瑣的意味。一邊劉太師搖了搖頭,跺了跺腳。

房間裏的聲音漸漸平息下來,鐘小乙這才轉身對劉太師道:“天色不早了,太師我們這就上路吧。路上不要惹行人注目,我們不騎牲口,一路趕到朱仙鎮去,在那裏買幾匹好馬,然後一直南下。人人都說江南好,太師到了江南一樣過神仙一般的日子!”

兩兄弟一起笑,一左一右跟在劉太師的身後,出了大門。

這處小院極為偏僻,本來這也是劉太師為了隱蔽特意挑選的,直等到火勢大起來,周圍才有鄰居看見,爭忙去報開封府巡邏的士卒。

這些事情已經與劉太師三人無關,他們趕到向南的大路,一路急行,向朱仙鎮去。

劉太師年老體衰,趕路趕了不到一個時辰,就再也支持不住,對鐘家兄弟道:“我這腿像不是自己的了,再也挪不動一步。這一路行來,怎麽也有七八裏路,開封府定然不會有公人跑這麽遠,還是先歇息一下吧。”

鐘家兄弟對視一眼,一起道:“也是,太師年紀大了,比不得我們少年人。便就歇一歇,養足了力氣再走不遲!”

鐘小乙指著不遠處的一片松樹林道:“路上休息不穩便,那裏有一個小樹林,我們三人到林裏坐一坐。那裏地勢也高,正好看著路上的動靜。”

劉太師走了這一路,只覺得口幹舌燥,氣喘不已,聽了鐘小乙的話連連點頭:“小乙哥說得是,我們便到那裏歇息。”

說完,劉太師當先向小樹林行去。

鐘家兄弟面色輕松,跟在劉太師的後面。

到了小樹林裏面,劉太師把背上的包袱先取下來,在一棵碗口粗的歪脖子松樹的下面放下。然後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一邊擦著額頭出來的汗。

鐘小乙走上前,對劉太師道:“太師辛苦,好好歇一歇,到了朱仙鎮就出了牢籠。”

劉太師連連稱是,身子靠到松樹上,眼睛都睜不開了。

鐘小乙向鐘阿大使個眼色,鐘阿大便仿佛漫不經心地走到林邊,看著不遠處路上的動靜。此時天色尚早,路上並沒有什麽行人,鐘阿大輕松地靠在樹上掂著腳。

劉太師累得太過厲害,沉沉地就要睡去。正在這時,突然覺得脖子生痛,心中驀然驚醒,低頭隱約看見一條布帶勒在自己脖子上。

“你這個畜牲幹什麽?!”劉太師說了自己生命中的最後一句話。

鐘小乙手裏提著布條,語氣輕松地道:“自然是送太師上路,江南路太遠,太師的年紀大了,何苦要遭這罪呢?你逃走累得狠了,自盡在這路邊,省了天下間多少人掛念!不過,還是要多謝大師自己把值錢細軟帶出來,省了我兄弟多少手腳!有了這些財物,我們兄弟可以逍遙一世,太師這些年的作為,就讓它隨風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