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外任(第2/2頁)

說完,把按住徐平腦袋的手拿了起來,對李璋道:“可以放手,讓永寧侯起來活動一下。看永寧侯剛才汗下如漿,這一番苦頭只怕不好受。”

李璋放了手,低頭對徐平道:“哥哥還好?太醫說已經好了,哥哥可以起來。”

徐平有氣無力地道:“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還能夠起來嗎?不瞞兄弟,我現在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力氣,頭都招不起來。”

李璋笑笑,招呼秀秀過來,一起扶著徐平,坐到一邊的躺椅上。

徐平一下子癱在椅子上,出了幾口大氣,才勉強直起身子,對王太醫拱手:“多謝太醫聖手,只是我受了這番痛楚,病根要千萬去幹凈了!”

王太醫不緊不慢地道:“郡侯安心,病灶已經去得幹凈,以後不會再犯了。傷口處我已經用棉布清得幹凈,略擦洗了一下。郡侯先歇一歇,一會再仔細清洗,然後才好上藥。藥要勤換,郡侯還要再忍十天半個月。”

徐平連連嘆氣,剛才最後的時候,王太醫用幹凈的棉紗一再用力擦那處傷口,就差把棉紗塞進去了。那時膿已流凈,碰到的都是新肉,那滋味,徐平想起來就覺得頭皮發麻。自己何苦把酒精和棉紗介紹給這些醫生用?他們以前的手段肯定溫柔得多。

看看桌子上面,滿滿一大海碗還帶著一小碗的膿血,徐平懷疑,自己的腦袋有那麽大?能裝得下這麽多液體?這不是相當於把自己的腦袋給擠幹了嗎?

吩咐秀秀,敢緊把這些膿血端到外面找個地方埋了,而且要埋得深一點。好在林素娘有孕在身,見不得這些東西,要是在這裏,不知又要說自己什麽。

徐平喘了會氣,回回的秀秀去打了清水來,王太醫給徐平清洗了傷口,又用酒精細細擦過,才取出藥粉來給他上了,用棉紗包好。

諸般做完,王太醫才喘了口氣,在一邊用清水凈了手,對徐平道:“郡侯的這處傷勢今天就算去了病根,以後記得一日一換藥粉,再如這般新棉紗包好。”

徐平聽著,一邊示意秀秀去取準備好的金銀謝王太醫。

金銀取來,王太醫也不客氣,只管收了,便起身告辭。能夠把他請來就是徐平不小的面子,診金當然要收的,不然這些達官貴人還不把太醫當作隨叫隨到的遊方郎中?這是規矩,規矩是不能破的,太醫們也有自己的職業道德。

送走了王太醫,徐平向躺椅上面一躺,大叫一聲,再也不想動一下身子。

秀秀端了一盆清水過來,給徐平輕輕擦洗,柔聲問道:“官人覺得如何?剛才是不是痛得狠了?我見你流了滿地的汗!”

徐平嘆口氣道:“秀秀,官人活了二十多年,著實是沒受過這種苦!只覺得是到鬼門關前走了一遭,而且不是去去就回,在鬼門關前是轉來轉去轉了半天哪!”

秀秀不說話,忍著笑給徐平擦著臉。剛才汗出得太多,徐平的臉花得不成個樣子。

李璋起身對徐平說道:“吃得了這苦,以後這裏就不會犯病了。一會跟阿嫂說一聲,整治點酒菜,我和哥哥喝一杯,給你壓壓驚。”

正在這時,徐昌帶了兩個官吏進了徐平的小院,行個禮道:“大郎,這兩位官人說是有急事,朝裏敕令要立即當面交給你。”

這兩人徐平有印象,是通進銀台司下面發敕院的,一個屬於樞密院,一個屬於宮裏的內侍省,主管下發敕令,不由心裏詫異。

趙禎是個重感情的人,凡是親近的官員或者王公上奏章,他經常留中不發,而是另發手詔作答。按說這不合朝廷規矩,留中兩府宰執不知道奏章裏說了什麽事情,手詔又不經中書,常常擾亂政務。為此事經常有臣僚上書反對,趙禎依然我行我素。

徐平就是經常接到手詔的官員,頭上明晃晃貼了個“皇帝親信”的標簽。為此他被其他官員另眼相看,但也被明裏暗裏地排擠。正是因為如此,這次的敕令是按正規途徑經過了兩府,再由發敕院送來,還特別緊急,就顯得非常奇怪。

給兩位官吏寫了回執,畫了花押,徐平接過敕令,直接拆了開來。看著看著,徐平的眉頭就不由擰了起來。

來的內侍說了一句“明日郡侯上殿奏事”,便就與另一人告辭離去。

李璋見徐平神情異常,不由問道:“哥哥,有什麽要緊事?”

徐平緩緩說道:“我卸任三司鹽鐵副使,放出去任京西路轉運使,而且是立即赴任!王雍只有不到半個月就要任滿,我必須在這之前趕到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