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風高放火天(下)(第2/2頁)

此時在病尉遲的心裏,童大郎已經是肝膽相照的兄弟,他說什麽就是什麽。當下也不多問,伸手就從桌子上提了一個大包袱起來。

卻沒想到這包袱沉重無比,病尉遲一向都以力大誇耀,也被閃了一下。包袱離了桌子不到半寸,便重重地重又摔回到桌面上。

病尉遲吃了一驚,忍不住道:“什麽東西這麽沉重?”一邊說著,一邊解開了包袱。

包袱一打開,裏面滿是金銀,燈光下晃得人睜不開眼睛。

病尉遲使勁揉了揉眼,定睛再看。只見包袱裏有一個金錠,兩個銀鋌,其他的都是各種金器銀器,已經砸扁了,緊緊地堆在一起。

擡起頭來,病尉遲看著童大郎,結結巴巴地問道:“哥哥,哪裏來這麽多金銀?”

童大郎笑道:“孫通判府裏的那個童主管,認我做本家,出頭頂著那些鳥公司的名。若是這廝老老實實做生意,賬都要由官府過目,我也只能落點酒肉吃喝。偏偏這廝不肯老實守本分,非要讓錢生出錢來,一邊做著假賬,一邊把收來的銅錢放貸吃利息。我童某本就不是良善之人,做了假賬,不順手取用一些,豈不是對不起他?這些金銀,便就是我一點一點積攢出來,不徹底地清賬,他們一時半會發現不了。兄弟,我們兩人一人一包,拿著到偏遠州軍,天高皇帝遠的地方,盡情享用後半生!”

病尉遲摸了摸包袱裏的金銀,感受著那清涼的感覺,直起腰來,喃喃說道:“哥哥如此相信兄弟,這一生一世給你做牛做馬!”

口裏說著,看看杜二,又問道:“離了河南府,我們去哪裏?哥哥心裏可有去處?”

“我雖然在江湖闖蕩多年,卻沒有什麽過命交情的朋友,無處投奔。我想著,只有到邊疆地方去,比如陜西路,那裏官府管得不嚴,才好做長遠打算。”

“好,哥哥到哪裏,兄弟便跟你到哪裏!陜西路就陜西路,我們一起去!”

當下再無廢話,病尉遲把包袱重新包好,與童大郎一人一個背了。然後提起杜二的衣領,拖死狗一樣,向門口走去。

童大郎背好包袱,從床下又拽出一個箱子來,隨手打開,裏面滿滿的都是各種契約。

從桌上拿了油燈,童大郎笑道:“什麽鳥童主管,一心要算計爺爺!今天把你的這些放貸契約都燒了,看你到時找哪個還錢!”

隨手把油燈扔進箱子裏,看著火頭起來,才出房門跟上病尉遲。

此時夜深人靜,酒樓裏一點聲息沒有。童大郎和病尉遲出了門,牽了兩人的馬,悄悄繞到酒樓前門的官道上。門前有一處白壁,官府平常在上面貼布告,發布各種法令。

提著杜二到了白壁前,童大郎對病尉遲道:“便在這裏送杜二上路吧。”

病尉遲點了點頭,一刀刺在杜二的胸口,試了試沒了氣息,推倒在地上。

童大郎取出準備好的筆墨,就在白壁上題了幾句話:“河南縣衙前杜二,勾結縣裏馮押司三人,夥同沒毛蟲招集閑漢,搶奪龍門鎮錢莊銅錢五車。杜二為防沒毛蟲被捕到官府供出自己,潛到其住處殺人。天道好還,報應不爽,沒毛蟲的兄弟病尉遲、童大郎今夜取杜二的性命,以告慰沒毛蟲在天之靈。若要知其他銅錢的下落,只尋永安縣私販銅器宋員外。”

寫完,童大郎把筆扔到地上,轉身看酒樓自己的住處。此時火頭已經起來,映紅了樓上的窗戶。只是還沒有徹底燒起來,並沒有驚動酒樓的客人。

把包袱小心放到馬背上,童大郎對身邊的病尉遲道:“兄弟,時候不早,我們該上路了!”

病尉遲一樣放好包袱,點了點頭:“此間恩怨已了,此今之後跟著哥哥浪跡天涯!”

說完,兩人翻身上馬,用力一夾馬肚,順著官道向北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