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誰不知我高提轄!

蔡河上船來船往,哪怕天氣炎熱,也顯得熱鬧非常。河兩岸滿是客棧貨場,現在正是水漲通航的時節,紛紛攘攘分外熱鬧。

河岸的大柳樹下,一座兩進宅子掩映在竹木之中,看不到什麽人影,靜悄悄地毫無聲息。在周圍的嘈雜之中,這宅子就好像幽靈一樣,幾乎讓人發覺不到它的存在。

宅子後院正房,朱七舔了舔嘴唇,看著兩個壯漢,每人都是一只手一大捆嶄新的紙鈔提在手裏。進了房子,“咚”地摜在地上,兩人拍了拍手,一聲不發昂首出了房門。

旁邊的桌子後面,厲中壇把頭埋在桌子上面,一邊翻看著賬本,一只手不住地撥著算盤,發出清脆的噼裏啪啦的聲音。對拿進房子裏的錢,看也不看。

馮士元搞起來這麽一個連接銀行和民間放貸的網絡,總得有一個中樞,這責任當仁不讓地就落到了厲中壇和朱七的頭上。別看這處宅子幽靜,實際上在外面院子裏不起眼的地方,有馮士元派來的人從早到晚盯著,一刻也不松懈。厲中壇和朱七只是幹活的,真正掌管這一切的,只有馮士元自己。這樣巨大數額的錢財,他怎麽放心交給別人?

見厲中壇停下,朱七舔了舔發幹的嘴唇,道:“哥哥,這些日子,我總覺得我們是不是弄得太大了?本來只是謀些衣食,可現在,動不動就是成百上千貫的錢進來出去——”

厲中壇淡淡地道:“兄弟,富貴險中求!沒有大量的銀錢進出,我們從哪裏抽頭?費了如許力氣,又擔著各種風險,不賺錢到手裏,難道馮太尉是我爹啊!”

朱七到厲中壇對面坐下,緊張得道:“可現在這裏進出的錢太多了,哥哥,我怕啊!”

“怕什麽?馮太尉在京城裏有什麽勢力,你又不是不知道。這錢只是經我們的手,又不是落進我們的袋裏,無非是看一眼而已,有什麽好怕的!如果你連這都怕,平日走在開封城裏,富貴人家穿金戴銀,嬌滴滴的小娘子也落在你的眼裏,你怕不怕?”

自開始做這件事,厲中壇便一改往日的樣子,蓄起絡腮胡須來,看在朱七的眼裏,比往日更多了幾爭狠厲。聽見這樣說,朱七只好閉上了嘴巴。

正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吵鬧聲。厲中壇示意朱七不要出聲,側耳聽了一聽,不由站起身來:“作怪,竟然是有人鬧到了我們這裏!什麽人吃了熊心豹子膽,不要命了!”

說完,擡腿向房門外走去。朱七急忙站起身來,緊緊跟了上去。

到了前院,就看見幾個自己宅裏的下人正扯住一個猛漢,在那裏吵吵嚷嚷。這些下人可不是隨便從市面上雇來的,都是馮士元的親信,派在這裏守住宅裏無數的錢。

厲中壇和朱七兩人出來,幾個下人只是轉頭看了一眼,便不再理會,只是跟闖直來來的大漢糾纏。說到底,厲、朱兩個人也只是馮士元手下的身份,這些下人眼裏跟自己是一樣的,哪個會把這兩個閑漢當主人。

厲中壇並不把幾個下人的態度當回事,走上前,咳嗽一聲,沉聲問道:“怎麽回事啊?”

問起來了不好不回答,一個頭目道:“這個大漢不知道是什麽鳥人,闖進門來,大吵大嚷,只管要找這裏主事的人。一言不合,就要向裏面硬闖,以此爭吵。”

厲中壇看被下人攔住的那個大漢,身材高大,豹頭環眼,滿臉胡須,面相兇惡,看上去就不是個良善之人。他的力氣極大,三四個壯漢猶不能把他制住。

見那大漢也在看著自己,厲中壇板起臉道:“你是什麽人?因何擅闖民宅?”

大漢眼睛一瞪:“你這個廝鳥,在那裏裝臉作勢,莫非就是這裏主事的?”

厲中壇點了點頭:“不錯,在下受人之托,確實現在忝為管事。”

聽了這話,大漢雙臂猛地用力,把拿著自己的幾個下人一下甩了出去,高聲道:“你在這裏做著個鳥管事,竟然有眼不識泰山,敢讓人攔著灑家!信不信惹得灑家性起,招呼了弟兄們來,把你這處鳥宅子拆成白地!”

厲中壇見過世面的人,豈能被這種話嚇住?只是沉著臉道:“倒是未請教,你是什麽厲害人物。私闖民宅,不但毫不心虛,還敢喊打喊殺,不怕送官嗎?!”

那大漢仰天大笑:“就憑開封府裏那群撮鳥,也配來管灑家的事情?借他們個膽子,也不敢過來!你在開封城裏混衣食,竟然不知道我高提轄?活該你死!”

厲中壇等高提轄笑完了,才淡淡地道:“開封城裏面官民何止百萬,在下沒聽說過的可多了去了,也不差提轄一個。提轄若是有事,還是收起你這狂態,平心靜氣談的好!”

高提轄愣了一會,突然大笑:“好,你這撮鳥雖然裝得厲害,但這份膽氣見識確實不是常人可比,倒是能與灑家談生意!來,灑家有樁買賣要做成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