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黑吃黑

厲中壇呵了呵凍得麻木的雙手,擡手打門,口中道:“陶幹辦,可是歇下了嗎?兄弟厲中壇,有點小事要與幹辦商量,煩請開門!”

說完,轉身看看站在一邊手中持刀的高冒靈,厲中壇不由又笑了笑。

裏面傳來一個男人的答應聲,不多時間,便就有腳步聲傳來,同時伴著咳嗽聲。

厲中壇道:“天氣寒冷,幹辦多穿件衣服。臨近新年,病了不是美事!”

裏面陶幹辦不住咳嗽,含混不清地回應著。

“吱呀”一聲,院門打了開來。厲中壇身子後退一步,笑嘻嘻地對出來的人道:“幹辦借一步說話。門口過堂風,吹著太過難受。”

陶幹辦嘟囔了一聲,拽了拽身上的棉襖,擡腳走出了院門。

旁邊黑影裏的高冒靈看準機會,一個箭步上前,擡刀刺在出來的陶幹辦的肚子上。順勢一滑,身子閃到陶幹辦的身後,把刀抽出來,任由陶幹辦的身子軟軟地倒下去。擡腳踩住倒在地上的陶幹辦的腦袋,讓他喊不出聲來,轉身對厲中壇喜道:“沒想到這廝是真地病了,平時十分力氣使不出來兩三分,真是天助你我成事!”

“提轄鴻運當頭,兄弟沾了你的福氣。把這廝的身子拖進去,看看裏面還有沒有什麽人。平時他都是一個人在這裏,不要今天耐不住寂寞,找個小娘子來,走漏了我們的風聲。”

高冒靈答應一聲,彎腰拖了陶幹辦的身體,雙臂發力,把他拖進了院門去。

厲中壇左右看了看,寒風呼嘯的黑夜,哪裏有一個人影。擡腿進了院門,順手把門掩上,對高冒靈道:“提轄放下吧,我們進去搜一搜。清理了這裏,今夜就功德圓滿。”

高冒靈心中興奮,答應一聲,把陶幹辦扔在地上,順手把刀扔在一邊,上前推房門。

厲中壇也湊上前來,在高冒靈的身後伸著腦袋,口中道:“貌似裏面並沒有人。”

高冒靈答應一聲,正要推門進去,突然覺得腰眼處傳來一陣劇痛。低頭去看,只見月光下一把利刃插在自己的腰眼,殷紅的鮮血正從傷口處的棉衣中滲出來。擡頭看手握利刃的厲中壇,臉上猶帶著笑容,一雙眼睛烱烱有神地看著自己。

看看傷口,看看厲中壇,高冒靈怎麽也想不明白:“主管,你怎麽做這件事?我們兄弟一起殺人越貨,最重要的就是自己心齊!你這樣窩裏反,不怕寒了別人的心嗎!”

厲中壇笑了笑:“寒了誰的心?提轄,你連跟自己當兵多年的袍澤也殺,我取你的性命有什麽奇怪的?錢兩個人分,總不如一個人獨得,你說是也不是?”

高冒靈只覺得渾身力氣快速速散去,腦子也開始不清醒,喃喃道:“你這撮鳥即使獨吞了這些錢,又能夠逃到哪裏去?我這裏早就有做好的調兵符令,天一亮就能逃出城去,禁軍又沒有人敢查。你一個看著就不是正經人的賊,還能逃到官兵追捕?”

一邊說著,高冒靈暗中動起力氣,猛地擡手要抓厲中壇。

哪知厲中壇早就防著,身子一滑,手上用力,利刃從腰滑向高冒靈的腹部。臉上還是帶著笑意,厲中壇對高冒靈道:“提轄,相識一場,我勸你還是不要掙紮。若是逼得在下手滑,給你開膛破肚,死了屍身也不好看。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提轄還是要看開些。”

高冒靈靠在旁邊的墻上,瞪著厲中壇道:“你這廝早就想好了要自己一個人獨吞?我們兩人加起來有幾千貫錢,怎麽也夠富貴一生了,多出一半來又有多少好處?!”

“提轄,你想得差了,我雖然是窮得怕了,但並沒有那麽貪財。”厲中壇搖了搖頭。“只是跟提轄混在一起,肯定是逃不過官府追捕的。沒奈何,為了我的性命,提轄擔待。”

說完,手上一用力,刺到高冒靈內腑,看著他慢慢倒在地上。

結果了高冒靈的性命,厲中壇把他身上的包袱取下來,一起自己背著。在院子裏迎著風站了一會,嘆了口氣:“我自幼讀詩書,滿腹文章,只是因為少年無行,州裏連發解的機會都沒有。在這世上想搏富貴,何其難也!今天殺了你高提轄,再沒有退路了。找個地方做個逍遙員外,總好過食不裹腹。只是可惜了朱兄弟,事到臨頭,顧不上你了。”

說完,進屋取了一盆水來,就在院子裏就著月光,掏出早已準備好的剃刀,把留了半年的胡子剃了。洗過了臉,就著水盆中照了一照,又恢復了以前的白面書生模樣。

換了長衫,把剃下的胡須跟舊的衣衫團在一起,就在房中的灶下點了一把,燒成灰燼。

等到火燒完,裏面的剩下的碎細毛發再也分不清是胡須還是頭發,厲中壇笑著搖了搖頭:“那度牒本就是為高提轄準備的,可憐那廝竟然認我會去當和尚。好笑麽?有了這麽一大注錢財,正該花天酒地,什麽不好做去做個禿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