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淮東 第二十六章 得與失(第2/3頁)

就是這兩個無法預料的因素,導致福江島刺殺事件,沒有照秦子檀預測的方向發展。

奢飛虎對淮東,甚至對林縛個人,有一種急躁難抑的情緒,秦子檀很能理解。

秦子檀也不怨他的語氣不善,耐下心來,解釋道:“淮東從佐賀氏手裏割去松浦、平戶、五島三地,未必是壞事,二公子少安毋躁……”

“怎麽不是壞事?”奢飛虎問道。

“佐賀氏是真心想將松浦、平戶、五島割讓給淮東嗎?”秦子檀問道。

奢飛虎沉默不語。

“五島列島本就是大寇遲胄的地盤,松浦、平戶兩地的住民都是扶桑本地的土著,受佐賀氏統治已有兩百余年。得這三塊飛地,淮東能從中得到什麽好處?”秦子檀緊接著又反問了一句,沒有等奢飛虎回應,又自己回答道:“就淮東的本意,是打通崇州銜接九州島的海上商路,從海上商路裏獲取能養軍的厚利,而非大耗資源,來經營這三塊飛地。得三塊飛地而與佐賀氏對立,對淮東來說,遠不如棄三塊飛地,與佐賀氏結盟利益更大。”

“事情雖然沒有能按照我們的預料發展,卻未必對淮東有利。”秦子檀繼續解釋道:“……佐賀氏地忍辱屈和,在扶桑諸藩國內,佐賀氏也將陷入孤立,淮東從九州島割土,近鄉氏、平氏等藩國勢必也會視淮東為迫切威脅,哪有那麽便宜給淮東好占?”

“你說的也是有道理,是我太急躁了!”奢飛虎輕嘆道,但是心裏總有一股煩躁難以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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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島北部松浦的初春要比鹿兒島濕冷得多。

五島大寇遲胄與謀士閻白山渡海來松浦見淮東制置使林縛,心裏忐忑不安,倒也沒有覺得特別的寒冷。

依著規矩,遲胄將佩刀解下來,隨行扈從也都留在外院等候,他與閻白山一起,在淮東軍侍衛的引領下,走進護衛森嚴的內院,去見林縛。

遲胄不是不擔心他此行會給淮東軍扣下來,但是淮東攻陷福江島後,又輕易從佐賀氏手裏割走松浦、平戶島,以久賀島為首的南五島給夾在福江島與松浦、平戶島之間。就憑借他手裏一千四五百寇兵,又如何敢不回應林縛的召見?

南五島一直都是暗地裏與松浦、平戶的商人交易,獲得一些南五島緊缺的物資,淮東軍一旦掐斷松浦、平戶與南五島的聯系,遲胄也要頭疼萬分。

淮東軍攻陷福江島時,遲胄就派謀士閻白山去見林縛,以招安事試探之,打的還是觀望形勢的心思。這回過來,遲胄倒是打定主意,要是條件合適,接受招安,也不是壞事。

冷雨霏靡,林縛與宋佳站在廊檐下,看著庭院裏的景致。

扶桑受中原文化影響甚深,但也有自己的獨到之處,建宅擅在狹窄的庭院裏造景。冷雨灑在白沙、白石上,三五株瘦竹,倒有許多情致,令人回味無窮。

遲胄與閻白山給領進來,林縛側頭看去,這個縱橫海東的著名大寇,五旬年紀,人精瘦,眼睛滿是精明,少了幾分海盜的彪悍氣度。

林縛笑道:“遲大當家還真是難邀請啊,你在扶桑居住多年,你看這宅院造景有何獨到之處?”

遲胄站在台階前,有冷雨落下來,他也不敢有絲毫的怨意,見林縛開口就問造屋之事,站在檐前,恭敬回道:“遲胄大老粗一個,對宅院造景實在沒有什麽心得,不敢在制置使面前胡言亂語……”

“這竹下的細白沙為海,立著的幾塊白石頭,便是平戶西北部的五島。你再看看,像不像?”林縛說道。

“制置使這麽一說,還真是像!”遲胄回道。

“我用松浦城,跟你換久賀島,你覺得可好?”林縛說道。

遲胄一怔,一時間琢磨不透林縛的意思。

松浦半島是九州島北部難得的平原地塊,面積要比五島列島的所有主島加起來都大,要不是淮東軍實際已經占領了松浦,佐賀賴源斷沒有可能幹脆利落的將松浦也割讓出來。以久賀島換松浦半島,單就以土地來說,絕對是遠遠值得的。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遲胄半輩子混跡海上,爭得這份勢力,要是真以為事情就這麽簡單,他這半輩子的飯就白吃了。

遲胄也顧不得台階前的水跡,當即就雙膝撲地,跪倒在林縛的面前,說道:“遲胄漂泊在外,半輩子背井離鄉,然而心裏無時不念著中原故土,念著朝廷。久賀島、松浦、平戶能歸入朝廷的治下,能受到淮東軍司的庇護,實是遲胄及數萬民眾的福祉。從此時起,遲胄視制置使為生養父母,五島、松浦、平戶都是淮東軍司治下之土。制置使願用遲胄守之,遲胄願為制置使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你願為朝廷效力,這是好事,可是朝廷並沒有授權我在海東招安爾等啊!”林縛眼睛看著遲胄,問道:“你說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