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狂瀾 第一百二十章 降服(第2/3頁)

就在眾人驚疑不定,商議著要派人沖出去到隨州報信之前,羅文虎乘車在百余騎兵的簇擁下,出現在南城外,吆喝著叫守兵打開城池。

城樓前垛口遍插火把,將城門前照得通明如晝。趙觀見羅文虎身後百余騎兵個頂個的彪健無比,戰馬鐵蹄扒在城門前的土地,踢得踏踏有聲,在秋寒的夜色裏,口鼻噴出白汽,想是趕了一段遠路。

禮山尉趙觀起了疑心,指著羅文虎問守城的小校:“這些人都不是羅大人出城時所帶,怎麽都是生面孔?”

羅文虎身穿儒服,腰間挎刀,憑欄站在車上,見趙觀在城樓之前遲疑不定,怕拖延生誤,指著城頭就喝:“趙觀小兒,你看見本官入城,竟敢閉門相拒,你要作反不成?”

禮山城雖說只有三千雜散兵勇相守,但多為羅文虎的親信,趙觀雖起疑心,但已有旁人在城下打開城門,迎羅文虎入城。趙觀雖起疑心,但禮山城還是羅文虎的禮山城,他沒有能力阻止羅文虎半夜叩開城門。

羅文虎在百余精騎的簇擁下,進入城門,停車在城門內側的登城道旁,等趙觀、佟阿慶及其他諸將下來相迎,指著趙觀、佟阿慶跟身邊的曹鵬說道:“他二人乃禮山尉趙觀及駐城使佟阿慶,可殺……”

趙觀、佟阿慶二人還沒有搞明白羅文虎嘴裏吐出“可殺”是何意,左右便有四匹馬馳出,毫無預兆的奔他們殺來,戰刀像閃電一樣斬過來,斬斷他二人的脖子……

佟阿慶當即倒斃,而趙觀則是金屬兜鍪先滾落在地,但頭顱還有一層皮連著,垂了下來。斷了頭顱的趙觀還站在原地,鮮血從頸動脈如噴泉湧出來,眨眼間的工夫,將趙觀一身亮銀色的鱗甲染透,大約過了五六息的時間,趙觀的屍體才“撲通”撲倒在地。

城裏守軍雖多為羅文虎的親信,但禮山尉趙觀是羅獻成指定安排到禮山的釘子,而佟阿慶是羅獻成投燕之後,葉濟羅榮派往羅獻成轄下諸城池臨時負責監管、督糧的官員。城外柴山押糧兵圍城,羅文虎離城深夜才歸,帶了百余陌生騎士進城,一言不合即下令斬殺羅獻成派來禮山的眼線,即使城下諸多將領多為羅文虎的親信,這一刻也愣站在那裏……

趙觀是羅獻成安插在禮山城的釘子,佟阿慶是代表北燕安插在禮山城的釘子,羅文虎既然下定決心要投淮東,不殺趙觀、佟阿慶二人作投名狀殺誰?

羅文虎手按腰刀下車來,看著驚惶失怔的禮山諸將,侃侃而道:“羅獻成與我同族,有長幼之義。早年生活困苦,被迫舉兵起事,殺官造反,我也為羅獻成立下汗馬功勞。然而羅獻成用我時視我如子侄,棄我時視我如弊履。爾等將勇也立下赫赫戰功,然而隨我來禮山,食不果腹,衣不遮體,爾等心裏無怨乎?然而,此怨乃小,公仇事大。胡虜寇我中原,擄我妻兒,殺我父母,羅獻成手握重兵,為一地之巨擘,然不思為中原父老守土拒寇,反而與賊同流,助賊寇屠南陽、荊襄,殺我軍民數十萬人,血流漂杵,江河為塞,爾等心裏無怨乎?我羅文虎不甘,不恥與其為伍。然而多年被迫淪為爪牙為惡,至今思來愧恨交加。今日蒙崇國公不棄,受招淮東軍序列,得以與羅獻成割袍絕義,爾等從我否?”

羅文虎執刀而立,氣勢洶洶地盯著禮山諸將。

雖說禮山諸將大多數人還沒有搞清楚狀況,但羅文虎這番話是清清楚楚的,羅文虎他從今往日就要與羅獻成恩斷義絕,投附淮東軍……

羅文虎雖然將話說得清楚,禮山諸將卻多遲疑不定,這眼下燕胡大軍即將拿下荊州,將要把淮東在黃州的兵馬主力打得跟狗一樣退出北岸,羅文虎竟然在這時候背叛羅獻成去投淮東,這不是得失心瘋了嗎?雖說在場的禮山諸將多為羅文虎的親信,但不意味著羅文虎要尋死,他們也都閉眼跟著跳下去,大多數站在那裏面面相覷。

“操他娘的,胡狗殺我鄉親,狗剩子早就看不順眼,今天狗剩子跟羅頭一起反了!”一員身材高大,滿臉絡腮胡子的小校從後面擠到前面來,執刀站到羅文虎的身邊,虎目瞪向城下諸將,吼道:“他娘的哪個吱吱歪歪不從的,狗剩子一刀剮了他!”

當世平民心裏還沒有什麽國家及民族概念,反而地域鄉土情結濃郁。

羅獻成發跡於荊湖之間,麾下兵將有不少是南陽子弟。雖說南陽城被屠的軍民,多為梁成沖從河南、山東之地後遷過去的流民,但燕胡動不動就在荊襄之地大開殺戒,屠戮殘地,依舊叫隨州軍裏的許多將卒看不順眼。反而是周繁及奢家殘部,他們手下的兵卒,要麽是出身北地,要麽出身浙閩,屠戮荊襄倒是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

羅文虎與身後的曹鵬小聲介紹道:“周狗剩,是南陽唐河孤兒,性子魯莽了些,但有血性,乃我禮山南城副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