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猶恐相逢是夢中(第2/3頁)

賈環點點頭,披上衣服,“你們先去休息吧。我一個人靜靜。”

錢槐應了,離開。甲板上安靜下來。只剩下江風吹佛著船帆、江水東流的聲音。賈環站在船頭,思緒萬千。

他其實早計劃好在銀幣之事處理妥當之後,來金陵接薇薇。只是,離京,需要將瑣事都安排好。但,薇薇的徒弟石玉華的曲子,將他心中的思念給激起,再難以抑制。瑣事什麽的,他懶得再管,和寶姐姐說了一聲,徑直出京南下。

不知道,薇薇此時在金陵,做些什麽呢?

天上飄著些微雲,

地上吹著些微風。

微風吹動了我的頭發,

教我如何不想她?

……

月光戀愛著海洋,

海洋戀愛著月光。

這般蜜也似的銀夜。

教我如何不想她?

……

水面落花慢慢流,

水底魚兒慢慢遊。

燕子你說些什麽話?

教我如何不想她?

……

……

金陵。

當朝霞浸染在天邊時,江南的這座巨城已經從夜的沉睡中,蘇醒過來。熱鬧、繁華的場面出現在碼頭,城門口,街面,食档等處。

江南繁華,百姓富足。早晨做飯的人家很少。大部分平常人家都在街口的小攤,或者早點店鋪、茶館、酒樓中解決。

武定橋邊,幾道炊煙裊裊,直入天空。清晨的蟬名在庭院裏的棗樹上鳴叫不停。和安街,林千薇的住處中,時時的傳來幾聲停不住的咳嗽。

林千薇的兩名大丫鬟雲瑤、晴兒在暖閣中,默默的垂淚。姑娘已經病了有大半個月。眼看著消瘦下去。托人去請城中最好的大夫吳太醫來看過。吳太醫說是心病所至。

房間中,曉夢閣的金媽媽坐在做工考究、精美的拔步床前,唉聲嘆氣的抹著眼淚,“命苦的女兒啊。我早給你說過,男人靠不住。你偏不聽我的。如今可好?你想想,他為你做過什麽?你贖身的銀子,你自己都出的起吧?你媽媽我是什麽樣的人?你要走,我難道會強留你?不就給你寫了幾首詩。那能當飯吃?你是怎麽對他的?賠了自己的清白身子不說,還這樣想著、念著他?你這都不知道還怎麽樣,他呢,說不定在京城裏快活。報紙上的事,你都看到:賈探花三萬兩銀子,納妾。”

林千薇仰臥在枕頭上,一頭青絲,隨意的散落。臉色蒼白,讓她不復往日的美麗。在盛夏時,身上蓋著薄薄的被子。讓人看到她,就能感覺到她正在病中,難受著。

“咳咳……”林千薇輕輕的咳嗽著,勉強的笑了笑,道:“金媽媽,我哪裏就要死了?還有一年多,才到五年之期。我怎麽都要等到那時候。我難受著。金媽媽,你說些有趣的事,讓我高興。”

金媽媽在歡場中見慣各種場面,此時,忍不住的想要流淚,捂著嘴,說不出去話。一個正值如花般年齡的女子,容貌,才情、性情都是那樣的好。就這樣被病痛折磨,枯萎下去,她如何不傷心,難受。林千薇是她一手帶出來的。

金媽媽說不出話來。林千薇美麗的明眸,早沒有往日星辰般的光彩、明麗,睫毛黯然的閃一閃,輕唱道:“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君應有語,渺萬裏層雲,千山暮雪,只影向誰去?”

只是,她久在病中,中氣不足,唱的斷斷續續,很虛弱。沒有她當年一葉扁舟而來,歌徹長江,力壓滿城名妓的風采。然而,歌為心聲。婉轉低沉之處,真情流露,令聽者落淚。

金媽媽轉過身,以她見慣世情,眼淚,都禁不住流下來。

暖閣中,兩個大丫鬟雲瑤、晴兒聽的,低頭嗚嗚的哭泣,“姑娘……”

林千薇臥室的格局,丫鬟們所在的暖閣在左側,暖閣東西通透,各有門出入。站在門口,一眼可見房間正中,掛著水粉色漂亮蚊帳的拔步床。

賈環站在林千薇臥室的門口,喉嚨裏有些哽咽,伸手,輕輕的敲一敲門,“咚、咚”。這響聲吸引了眾人的注意,打破屋中淒婉、哀傷的氣氛。

金媽媽、林千薇看過去,一臉的難以置信。遠在千裏之外的京城的賈環,怎麽會,就這樣的,站在門口?

暖閣裏出來的雲瑤、晴兒嘴裏道:“誰啊?”看到賈環,聲音就吞在咽喉中。半天說不出話。

賈環很艱難的笑一笑,道:“薇薇……”後面的話,他一個字都說出來。他清晨到金陵,入城,徑直到曉夢閣中,被告知薇薇搬回到武定橋這裏。

一路院子裏來,他沒讓仆婦通報,自己走進來。而後,在門口聽著薇薇唱曲子。以他堅強的意志,看到這一幕,聽著這曲子,亦想流淚。他又如何想到薇薇竟然在病中?

“啊……”

雲瑤、晴兒兩個十七八歲的丫鬟不顧淑女的形象,發出驚喜的尖叫聲。很刺耳,但是充滿了喜悅。“賈先生,你回來了?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