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7章 擂台首賽(一)

次日一早,四人便跟著師父乘坐牛車前往縣學,昨晚王貴和湯懷偷偷熬夜看書,兩人精神都不太好,一路哈欠連天。

嶽飛氣得咬牙切齒,壓低聲音道:“昨晚再三勸你們不要熬夜,就不聽,等會兒影響發揮怎麽辦?”

李延慶笑了笑說:“沒事,反正他們兩個只是泥菩薩,裝裝樣子,只要別睡著就行了。”

“慶哥兒,這話怎麽聽著別扭呢?”湯懷翻了翻白眼道。

“那咱們換個說法,你們兩位是正副主帥,只負責壓陣,沖鋒陷陣這種粗活就讓我和老嶽去幹。”

王貴咧嘴一笑,“這話我愛聽,我正帥,老湯是副帥,那個……先鋒官李延慶何在?”

“給我閉嘴!”師父姚鼎回頭狠狠瞪王貴一眼。

王貴嚇得低下頭,吐了吐舌頭。

縣學位於縣城東北角,這一帶是湯陰縣的文化區,北面是文廟,南面是報恩寺,中間便是縣學,縣學是湯陰縣最大的一組建築群,占地上百畝,大大小小的學房和宿舍足有數百間,最大的勤勉堂更是氣勢恢宏,連縣衙也要相形見絀。

縣學一共有五百余名學子,除了年輕學子外,還有不少屢試不中的老士子也混跡其中。

大門是一座石柱牌坊,上面刻著四個大字:“嵇士遺血”。

旁邊有一塊一丈高的石碑,上面刻著蘇軾的親筆題詞:“博觀而約取,厚積而薄發。”

不過石碑上明顯有火燒和斧鑿痕跡,下面“蘇軾”二字也是事後重補,顯然這塊石碑遭受過浩劫。

他們走到台階前,只見湯正宗匆匆迎了出來,湯正宗負責給他們安排比試場地,同時準備茶水及休息場所。

其實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任務,是防止鹿山鎮學堂遭到暗算,作弊和暗算一向是童子會的傳統,年年都會發生各種意想不到的事情,前年是湯陰縣學小學堂利用地主之便事先在考試桌子裏藏了紙條,去年是湯北鄉學堂集體腹瀉,所以安排一個精明能幹的人尤其重要。

不過到目前為止,鹿山鎮學堂連續四屆都平平安安,沒有遭到任何暗算,使湯正宗暫時無用武之地。

湯正宗上前低聲對姚鼎道:“聽說昨晚何振偷偷拜訪了馬縣丞。”

姚鼎眉頭一皺,“對付我們鹿山鎮,應該不至於吧!”

湯正宗冷笑道:“大概衛南鎮想進決賽吧!”

言外之意,衛南鎮學堂已經在為明天的復賽做準備了。

姚鼎哼了一聲,“就怕事與願違!”

走了幾步,姚鼎將李延慶拉到一邊,低聲對他道:“如果對方抽到了對聯題,你就寫那幅讀書對聯,這一分我們就能拿到了。”

李延慶猶豫一下,“可如果他們有指定題目呢?”

姚鼎一笑,“當然會有指定題目,不過你既然能寫出那幅讀書聯,那別的你也沒問題。”

李延慶心中苦笑,到時候他還能不能寫出來,只有天知道了。

……

今天的擂台賽要進行四場,首先淘汰四隊,明天復賽,再淘汰兩隊,後天是最終決賽。

勤勉堂除了主堂外,後面還是四個副堂,今天的四場擂台賽便在四座副堂內進行,審評官由縣令、縣丞和學正擔當,還有一個副堂缺審評官,便由三名縣學的教授臨時擔任。

鹿山堂被安排在丙副堂,審評官正是三名縣學的教授,擂台賽是大家的通俗說法,實際上的比賽名稱叫做“辯試”,這也是文人的傳統比試,早在春秋時期,這種擂台賽式的辯論就非常流行了。

雙方相對而坐,一方出題,另一方可商量後回答,具體題型現場抽取,一般雙方各出三題,如果打成平手,則由審評官分別提問,直到分出高下為止。

審評官的另一個作用是評判雙方出題的合理性,如果審評官認為題目太刁鉆,可以要求作廢再出,連續三次作廢就改由審評官提問。

題目是由雙方老師事先準備,姚鼎背了一個大包袱進縣城,裏面就是他準備的各種題目。

一聲鐘響,雙方學子進場,師父則坐在門口,不能入場,而且要背對賽場,只準聽不準說,更不準有任何小動作。

三名審評官都是白發蒼蒼的老學究,他們坐在正北面,衛南鎮在東,鹿山鎮在西,四張坐榻一字排開,學子們都穿上了白色儒袍,頭戴遊學冠,看起來頗像正在辯論的聖人弟子。

只是衛南鎮學堂的四個少年個個挺拔俊秀,如玉樹臨風,他們信心十足,更顯得神采飛揚,志在必得。

而鹿山鎮學堂的四個學子就年幼得多,衣服不太合身,顯得有點滑稽,尤其兩個學子萎靡不振,其中一人還忍不住打了哈欠,看得三個審評官直皺眉頭,印象分就差了。

師父何振得意非常,不停向坐在另一邊的姚鼎冷笑,意思就是說,“我看不用比了,直接認輸,免得丟臉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