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準備寫小說】

周赫煊這個靠抄襲武俠小說起家的“作者”,真的夠資格給人做老師嗎?

答案是,可以。

《神女》雖然有少量情節借鑒了原著電影,但也就是《金瓶》和《水滸》的關系。即便按照後世的著作權法來衡量,也完全夠不上抄襲,可以明確地說是屬於周赫煊的原創作品。至於《狗官》和《狗官外傳》,更是一筆一劃都為周赫煊創作。

只從文學創作才能來看,周赫煊早就練出來了,他可以毫不臉紅地說自己是作家。

再加上來自於後世的各種文學理論,周赫煊絕對當得起大師身份,完全可以教導年輕人如何寫作。

聊了聊自己的作品,端木蕻良突然問道:“先生,你對‘第三種人’怎麽看?”

“第三種人?”周赫煊突然笑起來,“那就是一幫……嗯,自以為清醒的醉漢。”

好吧,其實周赫煊想說的是:那就是一幫逗逼!

自從左聯成立以來,魯迅作為扛把子,帶領著左聯的小弟們連番打筆仗。先是跟以胡適、徐志摩等人為首的自由派、新月派文人論戰,接著又狂懟民族主義文學保守派(裏頭有許多國黨禦用文人)。

而這兩年最激烈的論戰,就是左聯和“第三種人”的論戰。

何謂“第三種人”,就是既不左、也不右的第三種人,同時還不是傳統意義上的自由派。

這些文學上的“第三種人”,既反對國黨的高壓獨裁統治,反對禦用文人的民族主義文學,又反對左聯的左翼文學思想。他們高舉智識階級、小資產階級文學的旗幟,自認為是中國文壇的一股清流。

當“第三種人”主動招惹左聯的時候,迎來了魯迅、瞿秋白等人的猛烈反擊,鋪天蓋地的口水噴得“第三種人”生活不能自理。而且他們的本來面目被輕易戳穿,那就是一群不敢挑戰獨裁統治,只敢向左翼陣營開炮的懦夫。

但“第三種人”的口號很有迷惑性,把許多自由派文人都吸引過去,以至於這場文壇罵戰持續了整整三年。

端木蕻良問道:“先生既然看不起‘第三種人’,為什麽不站出來批評他們?”

“他們對社會無害,頂多只是浪費糧食而已,”周赫煊笑道,“只要沒來惹我,我又何必主動罵他們。”

端木蕻良畢竟是左聯成員,他說:“但‘第三種人’橫加汙蔑左翼文學,甘當中央政府的幫兇,他們屬於人民的敵人啊。”

周赫煊搖頭說:“‘第三種人’並非是國黨的幫兇,他們也寫文章罵國黨的。只是他們欺軟怕硬,罵國黨的時候不痛不癢,罵左聯的時候窮追猛打而已。而且在我看來,他們對左翼文學的某些質疑,還是有一點道理的。”

“什麽道理?”端木蕻良問。

周赫煊說:“這兩年的左翼文學,太過強調政治宣傳,忽視了文學本身的價值。”

端木蕻良不解道:“宣傳革命,宣傳抗日,宣傳救國,這有什麽不好嗎?”

“不是不好,而是太過偏頗,”周赫煊笑道,“你看如今左翼文學的大部分作品,普遍存在公式化、概念化問題。在我看來,那些根本不是合格的文學作品,而是披著文學外皮的政治宣傳單。左聯如果想要宣傳自身思想,直接印宣傳單即可,為什麽還要搞文學創作?”

端木蕻良道:“將需要宣傳的思想,夾雜在文學作品當中,更加有利於傳播和接受。”

“確實是這樣,但過猶不及,容易引起很多人的反感,”周赫煊笑道,“左翼文學應該做得更精致一些,而不是口號式的呐喊,套路化和概念化創作無法誕生偉大作品,最多只能出現無數的文學宣傳單。我更喜歡,多一些茅盾先生《子夜》那樣的精品,那才是左翼文學的真正方向。”

“說得也是。”端木蕻良點頭道。作為一個文學天賦很高的青年,端木蕻良在閱讀一些左翼小說的時候,經常會產生這樣的想法:寫的什麽玩意兒啊,比我都不如!

“不過我相信,左翼文學會很快變得更有生命力。”周赫煊笑道。

30年代左翼文學的生命力,很大程度來源於東北流亡作家群。這些青年作家的作品,可跟套路化不沾邊,他們是用自己的血淚譜寫出來的。

端木蕻良突然說:“先生,你怎麽在寫完《狗官外傳》以後,就不再創作小說了?”

周赫煊反問:“《泰坦尼克號》不是小說嗎?”

“我說的是問題小說,反應社會現實、激勵人們抗戰的小說!”端木蕻良道,“像《泰坦尼克號》這種作品,頂多算是消遣物,對國家、對民族都沒有什麽作用。”

周赫煊笑道:“我最近在寫一部科幻小說,另外剛寫完一部童話故事。”

科幻小說?

童話故事?

端木蕻良一臉懵逼,隨即不高興道:“先生,你有那麽高的文學才華,怎麽能自甘墮落?你應該像魯迅先生一樣,以筆作刀,向獨裁者、向侵略者發起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