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呂布

虎牢關外,滿是枯草的大地之上,突然劇烈的震顫起來,隱隱間,似有悶雷之聲遠遠傳來,驚起了不少在從中覓食的小動物。

滾滾煙塵,席卷了清晨的薄霧,猶如巨浪排空一般撲面而來。

極目遠眺,一匹匹矯健的戰馬奔騰而來,大隊兵馬順著並不清晰的官道朝著虎牢關的方向疾馳而去。

這是一支騎兵,而且在疾奔之中猶能保持隨時可以進入戰鬥狀態的陣型來看,這是一支精銳的騎軍,在這個沒有馬鞍、馬鐙的年月,騎兵想要練成精銳可不容易,對騎士的要求更高,雙腿必須能夠緊緊地夾住馬腹,又必須考慮戰馬的負擔,保持戰馬的力量,對騎士雙腿的力量以及力量的控制力要求很高,單是這一點,便足以刷掉大半將士。

也就是說並州這等苦寒之地,常年與胡人交鋒,才能在血與火之中,磨練出這樣一支騎兵。

人數不多,官其陣勢只有三千人左右,然其氣勢之恢弘,殺氣之充盈,卻猶如千軍萬馬一般。

當頭一將,身披重甲,頭上不似普通武將一般帶著頭盔,而是將頭發盤成一個發髻,倒插著兩根稚雞翎,隨著戰馬的疾馳,在空中不斷飄蕩,馬背上掛著一根長達兩丈的方天畫戟,戟刃倒拖,戟杆處在一個隨手可以摘下的位置,那有些誇張的戟鋒不似尋常方天畫戟那般輕巧,兩面開刃,猶如兩杆月牙戟合並而成一般,看上去頗有分量,能將這種兵器使順的人,力量絕對不小。

馬背上的騎士身量很高,九尺有余,坐下戰馬雖然也算神駿,但此刻被他騎在身上,卻頗有些渺小之感,奔走雖然不慢,但嘴邊卻已經開始往外湧白沫,讓人擔心這匹戰馬是否會隨時被累死。

“奉先!莫要再沖了!”騎士身後,另一名武將努力的催促著戰馬緊跟在對方身後,眼看著虎牢關已然出現在視線之中,前方的騎將卻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不由大急,出聲喊道。

“唏律律~”身下的戰馬已經開始發出不堪重負的嘶鳴,終於讓武將冷靜了一些,慢慢的勒止了戰馬,身後的騎軍也跟著緩緩停下來,說不上整齊劃一,但卻給人一種令行禁止的感覺。

“文遠,這口氣,我咽不下!”呂布回頭,看向身旁的武將,聲音有些嘶啞。

這二人,便是並州邊軍之中,最有名的兩員武將,呂布,張遼,一個善攻,一個擅守,這些年在並州闖下不小的名氣,尤其是呂布,他行軍打仗從來只有進攻、進攻、再進攻,不知防守為何物,在草原上更是神出鬼沒,一手箭術兩百步內,哪怕是急速奔行之中,也能做到箭無虛發,被鮮卑人冠以飛將之名。

大漢四百年間,也只有昔日李廣被敵人稱之為飛將,而如今的呂布,比之李廣似有過之而無不及,不但一手箭術出神入化,掌中方天戟更是敗盡草原豪傑,鮮有人能在其戟下逃得性命。

張遼卻是擅守,倒不是說不能進攻,而是有呂布在的情況下,通常也輪不到他來進攻,戰爭基本也完了,不過幾次組織防禦鮮卑人的偷襲,卻是穩如磐石,因此在並州得了擅守之名。

二人一攻一守,倒也相得益彰,丁原上任之後,為了能夠穩固軍權,更是將呂布守衛義子,也是因此,他才能迅速收攏軍權,呂布之名,在並州軍中,幾乎是神一般的存在。

“我知你心中不忿,只是刺史如此做,也是為你好,需知這中原之地,強人如雲,你我久在邊塞,不知天地之大,刺史見多識廣,那般說法,也是不希望你無故招惹人。”張遼喘著氣,看著呂布道。

時間回溯到一個時辰前,丁原於軍中召集眾將議事。

“此番我奉三公之令率軍前來討伐不臣,只是這虎牢關守將乃當朝名將,衛將軍,寧鄉侯,轉戰中原,戰無不勝,要入洛陽,必過虎牢,太傅信中勸我盡量莫與那寧鄉侯起了沖突,只是我等要入洛陽,怕是對方不肯,當派一人先去虎牢遊說,放我等入關。”丁原看著眾將,信中猶豫要派誰去,畢竟虎牢關之中的那位,聽說不是個太好相與的人物。

這並州軍中,若說能征善戰之將不少,拋開名頭最高的呂布不論,張遼、魏續、侯成、宋憲、成廉、好萌皆是善戰之將,但一個個都是桀驁不馴之輩,若非他當初收了呂布當義子,想要壓服這些人可不容易,一個不好起了沖突,絕非丁原想看到的。

這些人中,也只有張遼讓丁原放心一些。

呂布出身也不算白身,其父昔日乃都尉,其母也是並州豪強之家,只是呂父早死,其母也在呂布十二歲的時候便郁郁而終,此後呂布便參軍,因其父是鮮卑人所殺,因此呂布極度仇視鮮卑人,經常未得軍令便出營獵殺鮮卑人,更將鮮卑頭人的頭顱拿來收藏,當初丁原也是無奈,才將呂布收為義子,一是憐其將門之後,卻自小未得教養,以至於性子桀驁,二來也是呂布軍中威望太高,想要借呂布之名讓自己盡快收攏軍權,只是打仗雖然無往不利,但要說讓呂布去談判……丁原估計原本不用打的仗也得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