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葉昭登場

月色下,張讓帶著僅存的百余名甲士裹挾著劉辯和劉協倉惶奔往北邙山的方向,趙忠這次十之八九是難逃一死了,張讓雖然心痛,但心知此時就算殺回去,除了多送幾條命,也於事無補,而且當時一時熱血上頭,想要共同赴死,此刻逃出來,求生的本能還是讓張讓本能的想要逃脫。

他心中已經打定主意,躲進北邙山,這莽莽山林,哪怕將洛陽的兵都派出來,也未必能夠找到他們,等過了這段風頭,他手中握有天子,未必沒有翻盤的機會。

眼看著北邙山便要到了,迎面的官道上突然出現一支人馬,為首一員將領,身長八尺,一身儒袍外罩皮甲,頭上也沒帶頭盔,而是一頂敬賢冠,不似武將,卻更像個士子,腰佩寶劍,馬背上掛著一杆九尺長槍,微笑著看著一行人道:“讓公,久違了。”

張讓只覺頭皮一陣發麻,若是一天前,他看到此人,絕對會興奮無比,但此刻看到此人,一顆心,卻是緩緩地沉下去。

“葉侯,好算計!”張讓看著葉昭,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

旁人不懂,但張讓久厲官場,見慣了勾心鬥角,時至此刻,怎會不明白葉昭的心思。

稱病不入洛陽,看似示弱於人,卻是將原本洛陽復雜的勢力給變得涇渭分明,出了洛陽城之後,張讓才漸漸明白葉昭為何一直不願插手洛陽紛爭,哪怕葉昭同樣有機會坐到何進那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葉昭卻很果斷的放棄了。

不是葉昭不爭,而是葉昭比他和董卓看的更遠。

因為葉昭很清楚,就算在這洛陽城得到再大的權勢,那都是虛的,只要出了這洛陽城,無論是他還是葉昭,都沒有任何抗拒士人的能力,若是將天子、朝政把握在手,那將是四面楚歌的境地,天下之大,再無容身之處。

所以,葉昭選擇了退讓,讓何進,讓十常侍去跟士人鬥,他在幕後,葉昭會不遺余力的幫他們出謀劃策,幫他們對抗士人,但葉昭絕對不會直接自己站在前台來去跟士人爭。

甚至張讓可以肯定,葉昭通過自己,將劉協的傳位詔書送到董卓手上,將董卓從西涼調到洛陽,也是這個原因,葉昭不願意自己去跟世家對抗,卻又不甘心屈居世家之下,他想要打破這個局,自己卻不願意卷入其中,所以葉昭不斷將新的敵人送到士人面前。

十常侍、何進,都是葉昭的棋子,可惜都敗了,從詔書送到董卓手上的那一刻,自己對於葉昭而言,就再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

而董卓,將是葉昭新的利用對象。

從出了洛陽開始,張讓便逐漸想明白這個道理,可惜,這個道理他明白的太晚,否則無論如何也不會殺何進,雖然雙方看似水生火熱,但實際上,雙方卻是命運共同體,何進活,十常侍便是過得不好,也能苟延殘喘的活下去,但何進一死,十常侍想要掌握洛陽軍權,卻是妄想,因為劉辯不是劉宏,而十常侍在劉辯心中的地位,也遠沒有劉宏時期那般重要。

“葉卿,救朕!”劉辯看到葉昭,眼中閃過一抹欣喜。

“陛下放心,臣在這裏,任何人都為難不得陛下。”葉昭心中暗暗一嘆,對著劉辯一禮,隨即看向張讓道:“讓公,你我也算舊識,昭能有今日,讓公也出力不少,此時此刻,爾等已無退路,放開陛下,自此去虎牢關,昭保你無事,至於出了虎牢關如何,那便各安天命如何?”

張讓看著葉昭,眯縫著眼睛道:“你當我還會再信你?”

不說十常侍名聲如何,單是今日挾持天子的罪名,只要殺了他,那就是大功一件,他不信葉昭會如此輕易放過他。

葉昭自然知道張讓在說什麽,微笑著搖頭道:“讓公,葉某這雙手雖沾滿了鮮血,也從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人,但葉某言出必踐!既然說放你一命,葉某絕不食言!”

張讓死死地盯著葉昭,葉昭坦然直視,他還真沒殺張讓的心思,一者,張讓的價值從這一刻開始已經沒了,殺或不殺,於葉昭而言,意義不大,再者,不管出於什麽原因,但葉昭能有今日,張讓在其中確實出力不少,這份情面,葉昭想還,至於張讓的命帶來的功勛,葉昭還真不怎麽看重。

“讓公,朕可以保證,只要你不傷害朕與協,朕也不會再為難於你。”劉辯此刻出聲道。

“陛下,法不可廢!”葉昭挑了挑眉,對著劉辯躬身一禮,隨後又看向張讓道:“此刻方讓公一條生路,已是昭所能做之極限,然國有國法,今日過後,朝廷會張貼海捕文書,這點,希望讓公能理解。”

“葉昭,你欲置皇兄生死於不顧呼!”一旁的劉協聞言大驚,指著葉昭大罵道。

“閉嘴!”張讓反手一巴掌抽在劉協的臉上,這一巴掌用力極大,打的劉協半邊臉頰都腫起來,嘴角更是滲出血液,陰冷的盯著劉協道:“陳留王,你那些小聰明,便莫要在老奴與葉侯面前施展了,免得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