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9章 白刃

這種時候,開城門做什麽?

難道放城外那約兩三萬之數的羯族奴隸入城?

對的,這就是伍忌的目的。

什麽?伍忌背叛趙弘潤?

不不,這只是趙弘潤所策劃的戰術而已,高效率殺死敵軍的戰術。

此時,城上城下仍在激戰。

唔,說是激戰,其實就是城上的商水軍弓手單方面地射殺城外那些,不顧後路被截斷、仍然瘋狂朝著城墻攻過來的羯族奴隸而已。

“放箭!”

“第二隊,放箭!”

在城墻上商水軍士卒密集的箭矢攻擊下,城外西郊那些羯族奴隸們在飛奔過程中,此起彼伏地栽倒在地,但是每有一名奴隸中箭栽倒在地,便有後續者彌補他的位置。

然而那名中箭栽倒在地的奴隸兵呢?

卻活生生被其他奴隸兵踐踏至死。

是的,由於“三棱箭鏃”僅僅只運用在連弩的弩矢上,尚未普及一般規格的弓弩箭矢中,因此,此時商水軍士卒們所射的箭矢,仍然只是“雙翼箭鏃”而已,只要並非射中要害,是不足以致命的。

但是,對於城外的羯族奴隸兵而言,倒下,就意味著死亡,因為身邊其他的奴隸兵,絕不會因為你倒下了而從旁繞過,在羯族督軍的恐嚇下,他們會直接踐踏過倒在地上的同伴的身體。

正因為如此,有些沖在隊伍前頭的奴隸兵,哪怕身中數箭,嘴角滲血,仍然咬緊牙關堅持著,仍舊繼續朝前沖鋒。

因為他知道,一旦他停下了,就會被後繼的奴隸兵推倒在地,踐踏至死。

“(楚國語)喂喂喂,這群家夥怎麽回事?”

在城墻上,商水軍的小卒央武驚愕地睜大了眼睛,用他那聽起來有些怪異的楚國方言,倍感不可思議地喃喃說道:“那群人難道就真的不怕死麽?”

“將軍不是說了,對方是羯角部落的奴隸兵,是羯角人逼迫他們在與我們廝殺,可能他們的家人都在羯角人的手裏,因此,他們不敢反抗。”從旁,他的同伴樂豹古怪地望了一眼這位同伴。

與他跟李惠這種在商水縣入伍的新兵不同,央武那可是從“魏楚戰役”中活下來的老兵,經歷過“鄢水之戰”、“鄢水魏營之戰”、“穆山之戰”這三場讓十六萬楚軍死地只剩下五萬余人的慘烈戰爭,有時候樂豹實在不能想象,經歷過那樣三場慘敗的央武,為何還能那樣開朗、樂觀,就跟個新兵似的。

忽然,樂豹注意到了另外一名同伴李惠,注意到他面色發白,正在瑟瑟發抖。

“會害怕……並不奇怪啊。”

望了一眼自己那死死捏著武器的右手,樂豹神色凝重地望著城外那距離城墻越來越近的奴隸兵。

他知道,區區不到兩丈的城墻,不足以阻擋這些瘋狂的奴隸兵,哪怕是他們刻意加固加高的木墻,在隨著戰爭的進行恐怕也會被那些奴隸兵敲掉,然後一股腦地爬上城墻。

就在這時,央武提著一把劍走到兩名同伴的身前,笑嘻嘻地說道:“別擔心,咱們可是穿著‘浚水軍’的鎧甲啊!……它會保佑我們的!”說著,他握拳錘了錘胸膛,錘地身上的士卒甲胄咣咣作響。

李惠聞言低頭望了一眼身上那磨損地非常嚴重的舊甲胄,雖然破舊,但卻意外地牢固,據說是用厚牛皮縫制而成的,並且關鍵位置還嵌著鐵甲,比如胸口、後背、關節、襠部等等。

“很厲害麽?魏國的浚水軍……”

“啊。”央武舔了舔嘴唇,一臉憧憬地說道:“那可是單憑兩萬五千人,就輕松擊敗了熊琥所率領的六萬士卒的軍隊啊,當時要不是肅王,咱們這些人早就被逼到河中,溺死在水裏了……”說罷,他見李惠眼中露出恐懼之色,連忙擺擺手說道:“雖然聽上去可怕,但只是針對敵人哦,我們投降肅王後,浚水軍對我們意外地友善……碭山軍完全不能比。”

顯然,央武還是沒有忘記前一陣子被碭山軍的兵將們恐嚇一事。

聽聞此言,李惠小聲說道:“其實仔細想想,碭山軍也不是那麽壞……”

“惡。”央武做了一個厭惡的鬼臉,隨即,用拳頭抵了抵李惠身上的甲胄,笑著說道:“總之,它會保護你的!”

就在這時,負責他們這段城墻的將領,千人將冉滕急步走了過來,揮手喝道:“敵至城下,所有持盾的士卒上前,其余人在後協助!”

聽聞此言,三名小夥伴對視一眼,旋即,央武從地上拾起配置給他的一塊鐵盾,左手伸過盾牌後的綁帶,將其固定在左手的小手臂處。

“嘁!真沉啊,不會是全都是用鐵打造的吧?真難想象當初浚水軍的步兵提著這玩意追殺了我們十幾裏地……”嘴裏碎碎念了一陣,央武深吸一口氣,握緊了右手的鐵劍,同時,他壓低聲音說道:“別死了啊,阿豹、阿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