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6章 壽陵君景舍

楚國三天柱之一,壽陵君景舍。

不得不說,在此人面前,別說是向來高傲自負的固陵君熊吾變得規規矩矩,就連巨陽君熊鯉,亦擺出一副甘願居末的態度。

要知道,巨陽君熊鯉那可是巨陽縣的邑君呐!

“唔?”

此時,壽陵君景舍注意到了死死盯著他瞧的暘城君熊拓,心下微微有些驚訝。

他當然認得熊拓,但是他很納悶,為何死死盯著他瞧的暘城君熊拓,他的眼神是那樣的悲傷,且眼眶也隱隱有些濕潤呢?

待微微一愣,壽陵君便猜到了原因:可能是熊拓看錯了,將他景舍誤認為是早已過世的汝南君熊灝。

“唉。”

景舍暗暗嘆了口氣。

楚國羋姓,分有熊氏、屈氏、景氏、項氏等諸多分支,但其中大多數羋姓旁支,皆與熊氏關系不佳,這其中就包括景舍所在的景氏一族。

景氏一族覺得,熊氏一族對楚國的權柄看得太重,且當年對屈氏一族的懲戒太過於狠辣,絲毫不存同宗之情,讓人心寒。

因此,羋姓景氏一族,很少出面管熊氏一族的破事。

就拿眼前這樁事來說,若非此戰關系到楚國的生死存亡,景舍多半懶得出來。

但不可否認,即便是在楚國罵名不少的熊氏一族,亦湧現過許多賢明之士,比如當下的邸陽君熊商,曾經的汝南君熊灝等等。

不過相比較熊商與熊灝二人,景舍對熊灝的印象更佳。

畢竟在景舍看來,邸陽君熊商充其量只是一位作戰勇猛的將軍,而汝南君熊灝,才是一位懂得治國之道的人君。

將軍與人君,這能比麽?

只可惜,汝南君熊灝並非楚國的王。

“……”

深深望了一眼暘城君熊拓,壽陵君景舍先上前與巨陽君熊鯉打招呼:“兄莫要怪景舍姍姍來遲。”

他口中的那一聲“兄”,也只是一句客套而已,畢竟景舍雖然表現的對巨陽君熊鯉頗為尊敬,但卻沒有絲毫親近之意。

其中意思,旁人一瞧就能瞧出來。

好在巨陽君熊鯉也有自知之明,他又豈會不曉得他在貴族圈子裏的名聲著實不佳?

相比較侄子暘城君熊拓對他的冷淡,眼前這位壽陵君,對他已經是格外客氣了。

想到這裏,熊鯉連忙說道:“哪裏哪裏,景舍大人親自出面拯救我巨陽縣,熊鯉心中萬分感激,豈有怪罪之理?”

“拯救巨陽縣……麽?”

景舍意味不明地微微笑了笑,在心中暗自嘀咕了一句:我為大楚社稷而來,豈是為你巨陽縣?

不過這話,他當然是不好直接說出口的。

“景舍大人一路遠來辛苦,我已在府上置備薄酒,為景舍大人接風。”

“多謝。”景舍拱手感謝道。

半個時辰後,眾人迎著壽陵君景舍來到了城內巨陽君熊鯉那座豪邸。

正如巨陽君熊鯉所言,他早已在大廳內備下了酒菜,只不過那菜肴,可絕非是什麽薄酒,而是極其豐盛的宴席。

瞅著案幾上那十幾道菜,景舍暗暗皺著眉頭。

因為據他所知,巨陽縣這一帶的近期戰況可不怎麽好:巨陽縣這邊毫無建樹;新陽君項培被魏國騎兵牽制;駐紮在房鐘的項末空有四五十萬大軍,卻因為手中缺糧而自身難保。

然而在巨陽縣熊鯉的府上,菜肴卻如此豐盛,其中不乏有許多巨陽本地難以尋覓到的山珍海味。

有這閑工夫,想法子擊退魏軍不好麽?出兵幫一幫項培不好麽?派人給項末送一批糧草不好麽?

“……”

望著那桌菜肴暗自吐了口氣,景舍直感覺這桌菜看似美味,實難下咽。

不得不說,公羊韞與公羊瓚不愧是宮廷出身的卿大夫,擅長察言觀色,一見景舍瞅著其面前那桌菜肴不說話,就猜到這位景舍大人心中多半是有些犯嘀咕,於是,公羊韞當即岔開話題問道:“景舍大人,屈平大人不曾與您一同前來麽?”

聽聞此言,景舍暫時放下了心中的不快,如實解釋道:“一個月前,西越再次反叛,我與屈平大人兩相出兵鎮壓,數日前終於是暫時遏制了西越叛軍的勢頭,因此,屈平大人勸我趁此空閑,即刻前來巨陽……卻不知巨陽縣這邊的近況如何?”

說實話,巨陽縣這邊的戰況,景舍大致是清楚的,但是具體情況,他就無從得知了,畢竟戰報不可能事事都詳細注明。

而聽到景舍的詢問,廳內在座的幾人,除暘城君熊拓以外,皆有些尷尬。

為何?

原因很簡單,比如說,巨陽君熊鯉明明有十萬巨陽軍,足可與魏軍一戰,但是為了保護他的私人財富,這位邑君很自私地讓十萬巨陽軍守著這座巨陽縣城。

再比如說,固陵君熊吾此前信誓旦旦,直說可以擊敗那位魏國公子姬潤,可結果,他麾下的八萬兵卒甚至於沒有傷到魏軍一兵一卒,就被一場大水沖得幾近全軍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