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7章 久違的日常(二)

“衛驕,派人將這份呈文送給冶造總署的陳宕,就按他所說的辦,選用沉木作為軌基。”

“是。”

待等衛驕離開之後,趙弘潤將目光投向仍舊坐在身側的羊舌杏,歉意地說道:“抱歉,杏兒,冷落你了,建造軌道馬車這事,工部與冶造局的人事實上已經開工了,因此……”

“夫君言重了。”羊舌杏連忙說道:“事實上,妾身能像這樣呆在夫君身旁,哪怕是看著夫君,妾身亦心滿意足了……”

聽了羊舌杏的話,趙弘潤拉過她的小手來,輕輕拍了拍,口中問道:“聽說前一陣子我不在大梁的時候,是你們代我入宮問候母妃,與她閑聊解悶?”

“嗯。”羊舌杏點了點頭,小臉不知為何就紅了起來。

見此,趙弘潤好奇問道:“怎麽了?”

羊舌杏沒敢透露心中那些令她羞澀的話題,吞吞吐吐半晌後,小心翼翼地問道:“夫君,您今年會迎娶羋姜姐姐麽?”

聽聞此言,趙弘潤不禁有些啞然,好笑地問道:“為何突然提到此事?”

羊舌杏眨了眨眼睛,怯生生地說道:“正月裏夫君不是行過冠禮了麽?妾身聽說,行過冠禮,就該迎娶正室了……”

“……”趙弘潤張了張嘴,無言以對。

不得不說,這件事著實讓他感覺有些煩心。

確實,他今年已經二十歲了,並且也確實在今年的正月裏,由老頭子魏天子在宮內的祭廟,為他辦了弱冠之禮。

這次的冠禮,總得來說趙弘潤是感覺些憤憤不平,因為他是“被順帶的”。

因為在當時,魏天子的主要目的是告祭先祖,畢竟去年魏軍打敗了強大的韓國,這意味著魏國的實力已拉近了與韓國、楚國、齊國這等強大國家的差距,似這種事,魏天子自然要在祭廟裏告祭先祖。

當時,魏天子順帶著就將趙弘潤的弱冠之禮給操辦了,用魏天子的話來說,反正前前後後就是給他戴個冠,然後加冕幾句的事,用不著特地操辦。

對此,趙弘潤還無言以對。

期間讓趙弘潤感到意外的是,當時捧上玉冠的,居然是他的長皇兄趙弘禮。

不過事實上,這並不讓人意外,畢竟生父主持冠禮、長兄捧冠,這是祖制。

讓趙弘潤感到意外的,還是趙弘禮這個人。

要知道,他趙弘潤可也是扳倒了趙弘禮這個原東宮太子的“從犯”之一,他原以為趙弘禮會對他恨得咬牙切齒,可意外的是,當時趙弘禮非但沒有針對他的意思,反而滿臉笑容,讓趙弘潤感覺渾身不自在。

倒不是說趙弘禮笑得很虛假,反過來說,趙弘禮的笑容很坦率,但恰恰是這樣讓趙弘潤感到不自在,因為他忽然感覺,他有些不認得這個長皇兄了。

當初的東宮太子趙弘禮,那可是一個趾高氣揚的人,雖說心性不算壞,但胸襟著實談不上寬廣,有點小心眼,可這次見到的趙弘禮,仿佛胸襟一下子就增大了許多,讓趙弘潤暗暗感到咋舌——難道那一年的自省,果真能讓一個人發生這樣顯著的改變?

待仔細思忖之後,趙弘潤最終還是將趙弘禮的轉變,歸功於其幕僚駱瑸。

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趙弘禮自我禁足在其府邸裏時,每日與駱瑸念書寫字、修身養性,自然會有所改變,畢竟駱瑸那可是就連趙弘潤敬重三分的謙謙君子。

按照冠禮,需要三位長輩或者貴賓來給趙弘潤戴冠,總共戴上三回,每回戴上之後,還要由那位長輩或者貴賓嘉勉幾句,大抵授予他“治人”、“治國”、“祭祖”的權利。

治人指是管理下人,也就是說,從這一刻起,趙弘潤等同於成為了“肅王(肅氏)”這一支類似家主的角色,而沈彧、衛驕等宗衛們,也不再單單只是保護他的宗衛,而是他的家臣。

雖然彼此關系並沒有變化,但意義出現了不同。

而“治國”,指的即是效力於國家的意思。

這一點,對於趙弘潤來說意義不大了,畢竟他當初年僅十四歲時就已率軍出征為國效率,而如今更是名滿天下。

但是按照祖制來說,貴族子弟只有年至弱冠之齡後,才能有資格效忠國家,大概是類似“嘴上無毛辦事不牢”的意思。

不過話說回來,除了趙弘潤、趙弘宣這對兄弟外,趙氏對於其他的宗族子弟還是比較嚴格的。

打個比方說,無論是長皇子趙弘禮、雍王弘譽、襄王弘璟、燕王弘疆、慶王弘信,這些位趙弘潤的兄長真正為國效力時,皆是在二十年之後,而趙弘潤的堂兄,比如儼王爺的長子趙弘旻,他在宗府任職也是在冠禮之後。

再比如趙弘潤的七王兄、熙王趙弘殷,他在年滿十五搬離皇宮辟府之後,就閑在府上。

祖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