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7章 吊喪

在前往甘露殿向魏天子詢問有關於頤王趙弘殷身世的當日,在趙弘潤回到太子府後,門人便呈了一份來自雍王府的請帖。

這是一份“白事”貼,其中內容,無非就是請趙弘潤於次日觀禮雍王府的喪殯之事。

回想起雍王趙譽自焚於錦繡宮一事,趙弘潤亦忍不住有些唏噓不已。

從利益角度來說,雍王趙譽並沒有做錯,歷代君王儲君,有幾個不是在抓權呢?只不過若擺在“整個魏國”的立場上,由於雍王趙譽此舉會引發內戰,因此趙弘潤執意反對——比如這次內戰,雖然具體的兵力傷亡人數與經濟損失數額暫時還未統計出來,但可以預想,這場波及了至少三十萬軍隊的內戰,所造成的損失,恐怕已不亞於魏國近一兩年來與宋郡北亳軍的戰爭損失。

這是毫無意義的內耗。

端詳著手中的請帖半晌後,趙弘潤來到了府內北苑的羋姜的寢閣。

此時羋姜剛剛將吃飽奶水的兒子趙衛哄睡,瞧見自己丈夫走入屋內,通過某種不可思議的心有靈犀,她察覺到她夫婿的心情有些沉重。

“怎麽了?”她問道。

見此,趙弘潤遂將請帖的事與羋姜說了一遍,隨後囑咐道:“明日早朝之後,我會來接你們,到時候,你與雀兒,帶著衛兒,隨我一同到雍王府觀禮。”

羋姜點點頭說道:“應該的。”

雖然她對雍王趙譽生前的有些行為也很是不滿,但既然如今雍王趙譽已故,這些恩怨自然是一筆勾銷了。再者,雍王妃崔氏,此前對她與趙雀也是百般親近,雖說是為了籠絡,但彼此怎麽說也有一絲情誼在其中。

一想到那位雍王妃崔氏失去了丈夫,需獨自一人撫養雍王趙譽幾個未成年的幼子,羋姜心中忍不住暗暗嘆了口氣。

次日,趙弘潤早朝前往皇宮主持早朝,隨後,在文德殿用過早膳後,他也去垂拱殿坐了片刻。

待等到辰時前後,趙弘潤估摸著差不多了,遂與內朝的諸臣打了個招呼,徑直離開了皇宮,返回了太子府。

而此時,太子妃羋姜與侍妾趙雀,因為昨晚就被趙弘潤叮囑過此事,早早便起身,也準備上的喪事的禮物,在府內等待著。

接上羋姜與趙雀以及幼子趙衛,趙弘潤一行人前往城內的雍王府。

小半個時辰後,馬車緩緩來到雍王府的府門前。

待等下了馬車後,趙弘潤四下打量著,見雍王府的門前簡直是門可羅雀,亦忍不住暗暗搖了搖頭。

記得想當初,雍王趙譽得勢時,這座王府每日不知有多少人前來拜訪,尤其是雍王趙譽在府內設宴時,府門前那一塊並不算小的空地,停滿了馬車,堪稱是人無立錐之地。

可如今,這座王府外卻是如此的冷清。

想到這裏,趙弘潤不禁搖了搖頭,喃喃說道:“世態炎涼啊……”

聽聞此言,宗衛呂牧與周樸對視一眼。

在他們看來,雍王府的門前之所以如此冷清,“世態炎涼”只是一方面,更主要的,還是在於很多人都在等待著“訊號”——即太子趙潤看待雍王趙譽這位舊太子的態度。

畢竟不少人都知道,太子趙潤這位“原肅王殿下”,前一陣子可是被雍王趙譽派數百名禁衛軍軟禁在肅王府的,誰敢打賭保證這位太子殿下對雍王就沒有恨意呢?

倘若參加了雍王的喪禮,結果卻得罪了如今權勢滔天的太子趙潤,那豈不是不值?——所以說,這是人之常情。

當趙弘潤攙扶著抱著幼子趙衛的羋姜走下馬車時,在雍王府的府門口,兩名穿著白衣、頭上綁著白綾的家仆,亦早已注意到府外那輛突然而至的馬車,以及馬車車廂外側那明晃晃的“太子府”的字紋。

“肅王殿下?不,太子殿下……”

那兩名家仆吃了一驚,其中一人連忙奔入府中。

沒過片刻工夫,待定趙弘潤領著羋姜、趙雀以及諸宗衛,剛剛邁步走上雍王府門前的台階時,雍王趙譽的宗衛長周悅便帶著幾名家仆,急匆匆地從府內迎了出來,對趙弘潤抱拳行禮:“周悅,見過太子殿下。”

由於情緒不高,趙弘潤只是點了點頭,與周悅打了聲招呼,隨即便邁步走入了府內。

期間,周悅帶來的家仆中,有一人高聲唱喝道:“太子殿下、領太子妃、世子,入府觀禮。”

“太子殿下、領太子妃、世子,入府觀禮。”

“太子殿下、領太子妃、世子,入府觀禮。”

隨著一聲聲的通報,這個消息迅速傳到內院。

此時在內院的廳堂中,雍王趙譽的靈柩正停在大堂中央。

說是靈柩,但木棺內並無雍王趙譽的屍骨,只是放置著後者平日裏最常穿的一身服飾而已,畢竟雍王趙譽是自己點了把火自焚於錦繡宮內,待等錦繡宮崩塌後,哪裏還找得到這位皇子殿下的屍骨,別說屍骨,就連骨灰都找尋不到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