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7章 心有淩雲志(第2/2頁)

一通忙碌下來,已至子時,張升連夜讓人將書信送出去,而後,睡下。

可次日一早,外頭卻是人聲嘈雜。

聽到管事嚎哭:“去找呀,去找找呀。”

張升匆匆而起,便見管事的氣喘籲籲而來:“老爺,老爺,少爺……不見了,他走了,留下了一封書信,說是不能坐井觀天,他要效仿方什麽世叔,他說……不要去尋他,他要去西山……他說……”

張升身軀一震。

臥槽。

瞬間,張升臉綠了:“他……他……這輩子,沒出過門啊。”

不錯,張元錫因為腿腳的緣故,這一輩子,都沒出過門,一個從沒出過門的人,而且,還腿腳不便,居然一個人……離家出走了。

張升頓時覺得自己心絞的厲害。

忙是捂著自己心口。

不多時,後園裏便傳出了女眷的哭聲,定是那張升的老母和自己的夫人聽了消息,無法承受了。

張升大哭:“老夫就知道,難怪眼皮子老是跳。”

“小人,派人去找了,去西山找了。”

張升一臉鐵青:“這孩子的性子,你不知道嗎?他是何等執拗的人啊,既然不告而別,就算有人找到了他,能將他拉回來,我的兒啊……”

心走了,怎麽能拉回人來呢。

他一輩子沒離開過家的啊。

他瘸了腿,又能做什麽,去了西山書院,見了同齡人,十之八九,要被人取笑和奚落,不知多少人,會在他背後指指點點。

張升將張元錫養在家中,不肯讓人接觸,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害怕張元錫見到外面的世界,也怕張元錫聽到那些冷嘲熱諷,這等針紮的滋味,是自己的兒子能承受的嗎?

到時,他定是會處處碰壁,摔了個頭破血流……

“我……我……”張升想說什麽,心裏堵得慌,竟是有些眩暈起來,管事的忙是將老爺攙住:“老爺,老爺……”

張升隨即,滔滔大哭:“天哪,我做了什麽孽,我一輩子安分守己,從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啊,上天讓我兒子腿腳不便,就已是懲罰了,可現在……還要誅他的心,誅他的心哪!”

“老爺,小人……小人找那姓方的算賬去。”管事的流著淚,義憤填膺:“老爺多善良的人哪……”

張升反而拉扯住管事:“別去,你別去。”

“老爺……”

張升幽幽道:“你去了,也是白白給他打死,誒喲,老夫心口,疼的厲害,疼……”

一行人,忙是七手八腳,將張升攙扶進書房裏,又忙有人去請大夫去了。

……

傍晚。

天上霞光陣陣。

難得今日天氣不錯。

方繼藩和朱厚照二人,添上了一個溫艷生,三人打著邊爐,吃的不亦樂乎。

這熱辣的感覺,很爽,方繼藩大汗淋漓,舉著筷子,猶如高手過招一般,四支筷子在熱騰騰的湯鍋上你來我往,搶著最後殘余的肉片。

溫艷生一拍桌:“能不能給老夫留一點!”

“……”朱厚照幽怨的道:“溫先生,他先搶,怪不得本宮。”

方繼藩已趁機,一片牛肉下肚,摸了摸肚子:“肚子有些撐,要站不起來了,誰來扶扶我。”

溫艷生:“……”

卻在這時,外頭有人匆匆而來:“都尉,都尉……有個自稱是你侄子的人,來尋你來了。”

侄子……

溫艷生和朱厚照俱都看向方繼藩。

你有侄子嗎?

不是傳說中,四代單傳?

方繼藩也懵了:“現在的人,都不要臉了,連侄子都冒充,怎麽不冒充是我兒子,叫來,我打死他。”

過了片刻,卻有人一瘸一拐的進來,背著包袱,滿頭大汗。

竟是……張元錫。

張元錫背著一個大包袱,渾身是汗,他是清早出門的,不願意帶任何人,世叔說的沒錯,大丈夫,要自食其力,他收拾了一番之後,留下了書信,沒有坐轎,也不曉得騎馬,一路問人,西山在哪裏,就這麽穿著假肢,一瘸一拐的走了足足一天,整個人,幾乎累到了虛脫,可這一路,他咬著牙,這不算什麽,想一想腦疾的方叔,這是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