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4章 方繼藩入聖啦(第2/2頁)

“既如此,那麽便需知道百姓們需要什麽,誠如陛下所言,這殿中諸公,都是靠著民脂民膏養起來的,這民脂民膏,又從何而來呢?自是從百姓們耕種,養豬、養雞,種植蔬果中來,百姓們成年累月的勞作,不在乎今夕是何年,可最在乎的卻是節氣,為何?因為懂了節氣,才能對農時了若指掌,他們才知道,何時種莊稼,何時收割,因而,臣在書中,修黃歷,教授百姓們如何養豬,如何簡單處理一些疾病,如何除蟲。這些知識,對於讀書人而言,一丁點都不重要,可對於百姓而言,卻不啻是他們是四書五經啊,也是他們生存下來的根本。”

方繼藩頓了頓,又道:“他們看了此書,若是莊稼種植的更好,那麽……對朝廷是否更有益?若是能養出更多的豬牛、雞鴨,對於朝廷而言,是否又少了負擔?這利國利民的大事,正是貫徹了孔孟之仁,是心懷天下的讀書人,理應做的事,兒臣這個人,陛下是了解的,兒臣一心匡扶社稷,心系百姓,正是常懷仁心,這才苦思冥想,修出此惠民、利民之書。此書若能為百姓興利,陛下同樣受益。往大裏說,百姓們在興利的同時,借助這一本書,學得更多的文字,知曉更多的道理,懂得更多的技藝,那麽……這又何嘗不是教化呢?”

“有一些讀書人,口裏說著教化,卻將簡單的學問,往最復雜的方向去說,明明是一句話,他要掰開,揉碎了,再用一些玄而又玄的言辭,用繁復的詞藻堆砌起來,如此,便自覺得自己極高明,仿佛唯有如此,才能證明他這讀書人的與眾不同,才可維持自己的清高。”

“似這樣的讀書人,歷朝歷代,多不勝數,不勝枚舉,哪怕是千百年後,這樣的人,依舊會不斷的湧現出來。”

“可是西山書院,倡新學,兒臣也發現,西山書院之中,有某一些生員,開始出現了這樣的情況,兒臣對此,痛心疾首啊。真正的大學問,理應是簡單的,真正的讀書人,若是當真心懷仁義,便要將這復雜的現象,用最簡單的道理講出來,因為只有如此,才可以讓更多人,知悉這樣的現象,了解這些道理,才可惠及天下,這樣的人,竟還以聖人門下自居,自詡風骨,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對兒臣進行譏諷嘲笑,兒臣不客氣的說,此等人,不過是一群吸血的蟲子罷了,自私自利,豬狗不如,什麽聖人門下,害人蟲而已。”

弘治皇帝安靜的聽著,卻是開始思索起來。

聽著這些話,他一丁點都沒感覺到痛快,只是在此時,他的心裏所思索的,卻是……自己從前是否也看到過或者是自己也曾有過這樣的現象。

新學的大臣們,此刻已是激動的難以自制。

便連後知後覺的歐陽志,也細細的品味著,猛地,面上通紅。

他們慚愧了,此前因為明頌此書,許多人對方繼藩感到痛心疾首,總覺得方繼藩出此書,實是費解。

而現在……一切都明白了。

這才是新學所追求的聖賢之道啊。

方繼藩此時又道:“兒臣說這些人是豬狗,已算是客氣了,若換做兒臣少年的時候,那火爆脾氣,見一個這等故弄玄虛的人,便恨不得打死一個,尤其是這些身居廟堂之上的人,明明可以說人話,偏偏吐出的,卻是一大通似是而非的鬼話,就比如……南京禮部尚書周坦之,周尚書,你覺得本公爺說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