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盼之,翹首再盼!(第2/3頁)

謝昉想走,思慮之後,寫下辭呈,並無多少心裏負擔。

歐陽正,卻不能如謝昉這般灑脫,或者說歐陽正與謝昉,終究不是一種人。歐陽正甚至都沒有想過辭職的事情,他心中唯有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上對得起江山社稷與先皇囑托,下對得起黎民百姓。

歐陽正,是那種主動把責任攬在身上的人,這種人不會想著走,再如何艱難,也不會想著一走了之。

朝堂的這些事情,徐傑絲毫都不知道。徐傑甚至還以為朝堂之上,應當是欣欣向榮的,即便不是欣欣向榮,也應該是比較積極向上的局面,新皇登基,豈能不想著做出一點政績?就如昔日夏乾登基的時候,那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

興許夏銳也有自己的意氣風發,至少他自己是這麽認為的。甚至也真的學了一點夏乾的舉動。比如夏乾登基之時,力排眾議,重用了年輕的歐陽正。夏銳自己呢?似乎也看中了許仕達。何其相似?

歐陽正並未回家,而是又去了尚書省衙門,自從尚書省有了這位歐陽相公,衙門裏的這些官員私下裏多少也有些怨言,每日裏這位歐陽相公第一個到衙門,常常也是最後一個離開衙門。這讓衙門裏的官員起得也比往日早,不好意思讓歐陽相公久等,更不好意思早早而回。

雖然無人說這些事情,只能默默忍受著。但是許多官員心中,腹誹不少。人最討厭的,就是一個較真的上司,最喜歡的便是得過且過的上司。作為下屬而言,也是人之常情。

歐陽正在公房裏,嘆氣不已。腦中也在思慮許多,想來想去,越是擔憂。提筆,一封信:文遠,見信安好,問文沁佳。

寫到這裏,歐陽正停了片刻,稍有猶豫,隨後再寫:大同常凱已反,大戰已起,戰事膠著,勝負難料。值此之際,正是朝廷用人之時,文遠向來勇武多謀,關乎家國安危、黎民生計,上念滿門忠烈之效,下負憂國憂民之想。國之不靖,安能有家之安寧。為師所言,想來文遠能通其中之意。為念為想,為國為民,為家為己。盼之,翹首再盼,萬望!

歐陽正別無他法,信中語氣不可謂不誠懇,甚至都有乞求之意。若是萬一,若是真到得衰頹之勢,歐陽正還想著力挽狂瀾。

如何力挽狂瀾?歐陽正又能倚誰為助力?好在,好在還有這麽一個弟子,也是女婿。這個弟子有一家老軍陣,這個弟子有一身的勇武。

這個子弟女婿,就是那臨危受命的人選。不論皇帝如何想,歐陽正也要盡最大的努力,做所有的準備。

信件到得青山徐家鎮,徐傑卻未回來,還在那難於上青天的蜿蜒蜀道中慢慢行走。

種師道忽然改了性子一般,常常主動開口說話,臉上的笑意也越來越多,再也不談什麽刀法武道,一身武人的緊口勁裝,也成了粗布麻衣,頭上還戴著一個遮陽的鬥笠,活脫脫一個農家漢子。

“文遠,你說三娘是不是正在念著我?”這是種師道主動問的話語,以往他是如何也不會說出這般話語的。

徐傑把頭偏了偏,一臉不耐煩的笑:“一路上不知問幾遍了,三娘念你作甚,說不定哪家有才的俊俏公子哥早已抱得美人歸了。”

種師道憨憨一笑,連連擺手:“三娘不是這般的人,她定是在等著我呢。”

“等你個好人。”徐傑答了一句。

“嘿嘿,你不了解她。”種師道又笑道。

“種師道,不就是談個戀愛嗎?有你這麽一天到晚掛在嘴邊的嗎?”這一路上種師道喋喋不休的就這一件事,好似人生就剩下這麽一件事了。若是一個人一天到晚把情情愛愛掛在嘴邊說個不停,旁聽之人必然是受不了的。

“戀愛?這個詞好,戀戀不舍之愛。”種師道答了一語。

“羞是不羞?你都什麽年紀了,還戀戀不舍之愛。我都說不出口這般的話語。”

種師道聞言一愣,看著徐傑,問道:“戀愛不是你剛剛說出來的嗎?”

“罷了罷了,趕緊趕路,趕緊去尋你那戀戀不舍之愛。”徐傑說得一語,馬腹一夾,加速奔出。

一轉頭,沒想到種師道已然打馬種身邊追了過去,比徐傑還要跑得快。

蜀地巴州的山林之間,多了一個姑娘的腳步,十八歲還未到,卻已經入了山林風餐露宿,聽那風吹過樹木的聲音。一趟瓜州,代價就是如此。

身後的老頭,閉著眼睛,手在空中指著,口中輕聲說道:“聽,此乃通透之音,前方三十步,那株極好。”

少女聞言大喜,邁步就往前,口中還道:“爺爺,快伐木,我制的第一張琴,一定送給文遠哥哥。”

身後的老頭搖搖頭,左肩扛著一把斧子,右肩扛著一把大鋸。口中一語:“你家文遠哥哥,有一張九霄環佩了,還是當今皇帝親自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