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所謂春秋

別人顯然不可能被薛牧一句吹逼就納頭便拜,少婦只是淡淡笑了笑:“發展宗門不必勞煩,先生倒是很適合做個賬房。嬋兒,給先生安排一輛車,給他服些傷藥。”

薛牧有些無語,原來之前壓根沒人給自己療傷,難怪還是全身疼。說起來躺在她的車廂裏也只是為了一醒來就能問詢,要是問不出名堂估計直接就宰了,誰浪費力氣給你治傷?

好歹這回還肯治傷,還安排車廂住下,不管是想要用來做賬房呢還是啥,好歹算是安頓下來了。

換到了另一輛普通得多的馬車裏,薛牧靠坐在廂壁邊上,長長籲了口氣。在那位連眼神都能殺人的少婦面前壓力實在有點大,而眼前這個十三四歲的平板妹子看上去就讓人輕松了許多。

嬋兒笑嘻嘻地丟過兩個瓶子:“療傷用白色這瓶,就一粒,吃完再睡一覺就沒事了。紅色這瓶是讓你短暫壓制毒性不外放的,別搞得我們在你身邊還要時時刻刻運功閉氣,每粒效用十二個時辰,記得每天吃一粒。”

“謝了。”薛牧二話不說地直接開了兩個瓶子各磕了一粒,反正對方要弄死他實在太簡單,沒必要在藥上動什麽手腳。兩粒藥丸入口即化,轉瞬之間清涼之意散遍四肢百骸,渾身的劇痛似乎在刹那間就好了個七七八八。薛牧有些吃驚地看了看手裏的瓶子,再度感覺到這世界有點問題……哪有什麽傷藥這麽快見效的,反正就是很不科學的樣子。

嗯……穿越都發生了,再講什麽科學也是自己轉不過彎。薛牧沖著少女露出一個自以為很有風度的笑容:“還是要感謝賢師徒救命之恩,我叫薛牧,不知姑娘怎麽稱呼?”

少女也笑了:“你這種自以為是的笑容看上去挺討厭的,對了我還想挖你眼珠子的,不知道瞎了還能不能做賬房?”

薛牧的笑容瞬間變苦:“……當然是不能的。”

少女支著粉腮,上上下下地打量著薛牧的臉,好像在觀摩什麽奇跡似的:“你膽子很大,不但看了我,連師父都被你看了……能活蹦亂跳到現在真是不容易。”

薛牧總算知道她為什麽要挖眼睛了,無奈道:“我什麽都沒看見,天色那麽黑,摔得那麽急,我又不是神仙,還能在那時候看什麽春光。”

“白花花的總是看見了吧,那對我來說就是被人看了。”

“能講點道理嗎?”

“不能。”少女笑眯眯的:“如果你能告訴我你的故事,說不定我還能放你一馬。”

薛牧見她巧笑倩兮嬌俏可愛的樣子,雖然嘴上說得兇殘,實際不像有什麽惡意,便笑道:“我從小毒罐子裏泡大的,為什麽沒死我也不知道。”

“世間修行千宗百派,果然非我所能盡知。”少女很是老成地嘆了口氣,指了指薛牧的短發,又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不過和尚和毒,倒是很難讓人聯系一起,這古怪袈裟代表了什麽宗派?”

薛牧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嘴角抽了抽……這是什麽鳥的袈裟,這是浴袍好不好。他是在家裏穿越的,身上就系了一件白色浴袍,說起來也是悲劇,別人穿越好歹還帶了個錢包手機什麽的,多少能搞點門道出來,偏偏自己真是白茫茫一片,什麽都沒有。

不對,有的……穿越時那個青銅片明明抓在手裏,被她們收繳了?

見他不答,小姑娘臉上的神色變得似笑非笑:“你長得挺好看的……袈裟下面又是空空如也,我看你也是個花和尚,莫不是在修歡喜禪?”

小姑娘家說這樣的話題臉也不紅,我看你也不是什麽好鳥……薛牧心中吐槽,答道:“就是因為向佛之心不堅定,所以還俗了唄……其實我從小在山中問禪,你們還是我第一次見到外人,還不知如今是什麽朝代……”

“那你奇怪的出現在半空,難道是被佛祖劈了?”

“答對了小強。”

“我不叫小強,我叫小嬋。嶽小嬋。”少女依舊笑嘻嘻的:“不用套我話,我的名字又不是什麽秘密,不像某些人,嘴巴裏沒一句實話。這大周立國已經千年,還有問朝代的,而且這袈裟布料華貴無比,你裝山裏人也不要裝得這麽假。”

薛牧心知自己的說法完全無法取信於人,不過看起來她們好像也不是太較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不科學的世界發生各種不科學的事都司空見慣,她們沒覺得突兀出現在半空算什麽太值得認真的事情。而且好像她們也很魔性,明明不信你,卻也沒生氣,似乎覺得你滿嘴謊言挺正常的……

只是這丫頭年紀小,對世事還有天然的好奇心,才好奇寶寶似的多和他扯了幾句,說是問話,倒不如說找人聊天解悶的意味更濃點兒。換了她師父那種當人芻狗的態度,管你哪來的,能為我所用就用,不能用直接宰了,誰耐煩和你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