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章 瞞天過海

此時的海天閣。

閣中氣氛有些壓抑,昨日閣主回歸,帶來了不幸的消息:在天極冰原的精銳弟子,被問劍宗門下襲擊,無一生還,只有閣主獨自負傷而歸。

海天閣上下悲痛莫名。

“此仇不報,我海天閣也不用自誇什麽八大宗門了!摘了牌匾,繡上問劍宗附屬的名字算了!”

“請閣主下令,踏平問劍宗!”

“胡鬧,拿什麽踏平?莫說藺無涯幾近於道,單是生死鼎鎮山,你們能攻得破?”

“我們也有天涯鼎!帶鼎出擊,至少平分秋色。”

“就是,藺無涯了不起嗎?我們可以去找薛清秋,她一定很有興趣和藺無涯再決生死。”

看著洶湧的群情,“常天遠”臉上露出不易察覺的笑容。

依然有些理智者憂心忡忡:“鼎不可輕動……”

這話一出,場面平靜了幾分,很多人臉色憤懣,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葬身於天極冰原的盡是海天閣精英,中堅力量。可以說親友師長遍布全宗,幾乎和每一個人都是切身相關,一股腦兒全死了個幹凈,讓海天閣上下如何忍受?

可不帶鼎,又不可能打過問劍宗,即使帶鼎也是弱勢呢……

“鼎不可輕動,需為世鎮邪……”常天遠低聲道:“為了世之大義,為了大局……大家還是忍了這口氣吧……”

不說這話還好,這話一說所有人都炸了:“去他媽的大局,我輩習武是為了坐視自家親友被屠戮而忍氣吞聲的嗎?那習武何用!”

“什麽時候了還說這個!鎮邪不在一時,哪有挪開幾天就出亂子的道理,我們千年來世代在海裏討生活,誰見過什麽邪煞了?”

“祖師爭鼎至此,而不是為了放著好看的!空有殺器而不用,祖宗都會蒙羞。”

習武的人哪個不是血性之士,一片洶湧之中就連之前憂心鼎不可輕動的人都不做聲了,實際上他們何嘗不憤怒?那點理智在一片群起激憤裏也被沖擊得差不多了,仇恨填滿了胸臆。

“常天遠”淡淡道:“大家都是這個意見?”

“是。”

“那就動用怒海狂濤令,請鼎出海,與問劍宗不死不休!一切後果,本座自當之!”

“宗主英明!”

八大宗門世代規矩,宗主都沒有資格隨意移動鼎的去向,但在這種全宗上下一致的呼聲裏,守鼎長老都無法堅持。

“天遠,你可得考慮清楚……九鼎失位的後果……”

“虛實鼎也到了靈州,未見後果,可見多是前人誇大其詞。”

“虛實鼎移位很少……算了。”鎮邪這種事千年沒反應,守鼎長老也不能太確認,只能道:“閣主要知道,即使舉派報復,也未必是問劍宗的對手。”

“只是要先把這勢打出來,不能讓天下人看扁了我海天閣。至於交鋒之後,其實還是需要談判收尾的,問天這些人也不會坐視下去。”

“看來閣主也不是被仇恨沖昏理智,我等倒放心幾分。”守鼎長老們紛紛嘆息:“只是我等依然覺得心驚肉跳,似有不祥……”

“常天遠”冷哼道:“本座看是諸位師叔伯長年枯坐,早已沒有了武者的血性!聽聽弟子們的呼聲,這武者的傲骨才是我海天閣得以佇立世間的基石!”

守鼎長老們默然半晌,低嘆道:“那便去吧。我們幾個老骨頭都沒多久可活了,又何惜一戰?”

銅殿洞開,在八名長老的護持之下,天涯鼎緩緩飄出。

常天遠站在高台,大聲道:“本座會去聯絡薛清秋,對抗藺無涯。而各長老帶隊進發天極冰原,先向那裏的問劍門下收點利息,你我劍州相會!”

上千流光從海天閣飛了出去,集體飛往天極冰原的方向。

同時飛去的還有天涯鼎。

……

藺無涯在海上踏浪而行,猛地轉頭看著遠處天上的流光,緊緊皺起了眉頭。

修行到他的地步,直覺已非常人能比,就像是薛清秋直覺感到天道呼喚自己去大漠,故而特意前赴大漠修行。

藺無涯同樣有類似的直覺。

找虛凈麻煩並不僅僅是因為看了兵器譜,兵器譜的作用或許只是點起他心頭一點靈光,他直覺感到自己的機緣可能會與虛凈有關,未必要死磕薛清秋的。

但這點靈光,這種直覺,不是萬能的,他們畢竟還不是合道者。藺無涯最初只是冥冥感到虛凈應在東方,於是東行。在虛凈出手偷襲常天遠那一刻,藺無涯才察覺了具體位置,於是直奔冰窟,正好救下了徒弟。

殺了常天遠之時,再度感覺到虛凈東行向海,於是他也出了海。

很遺憾到了海上又失去了虛凈的感應。

藺無涯並沒有考慮過虛凈居然混進了海天閣大搖大擺地冒充“常天遠”,那太匪夷所思。他只以為是虛凈要趁著海天閣死了閣主和一批精銳的時候,潛伏在外伺機搞事,於是他也繞著海天閣外圍海域逡巡,希望感知虛凈的氣息,哪怕露出一瞬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