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交易

那些蒙古人直接被押給守口夷那邊,對方用蒙古語厲聲訓斥著,張瀚聽不懂,倒是梁宏搖頭晃腦的聽著,聽著聽著,就是大笑起來。

“這守口夷官有趣的很。”梁宏主動向張瀚解釋道:“他說你們這些笨蛋,下次小心點,不要再被明軍給逮了。”

說話間走私商人們已經被剝了褲子,兵士們掄動軍棍,狠狠打起來。

噼啪聲先響起,接著是人的哭喊和求饒聲,畢竟都是商人,在場的商人們臉色均不大好看,對賴同心的這處置頗有些不滿。

二十仗打完,每人都是血肉淋漓,但這還沒有完事,兵士們立起站籠,將人一個個推進去,枷好兩手,每人都只能露出頭顱和脖子,腳底又不夠底,只能踮著腳站著,如果睡覺或是走神,腳一沉,脖子和頭就會被勒緊,喘不過氣來。

“這樣枷三日?”

張瀚滿是震驚,仗打之刑已經叫他有些不能接受,這種肉刑在電視上看簡直是搞笑,真實看起來才知道有多殘酷,二十棍打完後,不少人臀部都是血肉模糊,站立艱難,疼痛非常,漢商都是做小本生意的苦命人,在這年代能從嬰幼兒長大成人,都是能捱能苦的人,若不是十分疼痛難忍,這些人是不會這麽不要臉面的哭喊的,仗責過後還要枷號,看著那些人滿臉痛苦的被枷在站籠裏,張瀚感覺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扭曲的。

“唉,這一次賴參將不知道吃錯什麽藥了?”周逢吉也十分不滿的道:“以前打了就算了,最多用枷板枷一兩日就放人,用這站籠來枷眼前這些人多半都活不成,能活下三五人就不錯了。”

梁宏道:“這次的事不簡單,其中必有蹊蹺。”

其余各家商號的人也都是議論紛紛,此次處罰過於嚴厲,完全迥異往常,給人的心理沖擊自是要大了不少。

張瀚心中滿是震驚,穿越至今,他才深切感覺到,眼前的世界和自己過往的世界截然不同,更加的從林法則和血淋淋,一個守堡參將,在明史上多半連一席之地也沒有,在地方文官眼中也只是個屁,就是這樣一個普通的武官,就敢枷死十幾個商人,而從四周人的話語中來看,最多是有些不滿,根本沒有人有什麽異樣念頭,從各人的反應來看,枷死這些人,對賴參將可能也就是一念之間的事,而且根本不會有什麽嚴重的後果。

張瀚心中的節操下限,再次被涮新了……

相比而言,自己在後世的那些手段,買通官員的那些方法,在明朝這裏是根本不能用的。

螻蟻和大象交易,可能嗎?

怪不得晉商辛苦百年才栽培出自己的子弟當官,很多人家甚至是不惜一切叫聰明的子弟讀書應考,張瀚在此之前還不是很理解,現在看來,晉商和徽商這樣做這才明智之舉。

商人階層不和士紳階層交集融合的話,賺的錢越多就越危險!

這樣的國家和社會,所謂的什麽資本主義萌芽簡直是在開玩笑……資本完全不能獨立,形成不了獨立的資產階級,所謂的萌芽,從何談起?

“我懂了,我能適應,也能融入,更能改變……”

張瀚面色如常,而心底深處,卻是發生著深沉真切的改變。

一直到這一瞬間,他才算真正的穿越至此,穿越到萬歷四十五年年末的大明。

站籠被推走,鑼聲響起,交易終於開始了。

人們臉上的不滿之色漸漸也消解了去,畢竟大家是正經商人,不是走私的,大家只會適度的同情,但不會影響到自己。

大批的蒙古人過來了,不過沒有揮舞馬刀和鐵矛,他們帶來的是自己那一邊的特產。

馬匹,牛,羊,騾子,各類毛皮,蒙古人的特產和他們的人一樣,粗獷直接。

小市和官市也有所不同,官市明朝一方給銀兩為主,糧食和布匹鐵鍋為輔,換取的就是蒙古人的戰馬。

上馬十二兩,中馬十兩,下馬七兩。

大同鎮每次官市貿易,可以買十來萬兩白銀的馬匹,另外給大批的蒙古貢使一兩萬的撫賞銀,而小市的交易就是以雜貨對普通的騾馬和牛羊為主,另外還有大量的皮毛,還有一些幹貨,比如蘑菇,松果一類,但數量並不多,有時候會出現人參一類的稀罕物,那是極為罕見的,遼東馬市較多人參東珠一類的特產,在大同這裏,騾馬牛羊才是最常見的交易貨物。

除了以物易物,也有將貨物出脫,再用銀子買貨的做法,甚至有的蒙古貴人帶了金銀來貿易,不過這種方法只是少數,用金銀來買貨的,多半也是來買奢侈品,宣紙,筆硯,絲綢,金制飾品等等。

“二十石糧一匹馬,十石一頭牛,三石一頭羊,皮子也有,不要銀子,只要糧食。”

“人參有誰要?一顆十年生人參換二十石糧,百年生人參五百石糧,數量不多,要換的趕緊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