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過關

接見張瀚是在書房,這自然也是張輦的書信功勞,不然的話以張瀚的身份連大門也進不來,更不必說有私人會見性質的書房了。

張瀚依言起來,鄭副使對他的稱呼也很親熱,隨意閑談幾句後又得知張瀚還是個童生,鄭副使撚須道:“經商可通南北貨物之不足,亦有利國計民生,然則到底讀書是正途,若將來有機會還是要應試,這才可以真正報效國家。”

“是,草民亦是這般想,平素在家也沒有將書本拋下。”

張瀚自穿越過後,書房都沒進去一回,估計裏面已經落滿灰塵,但鄭副使當面,也只能這般給自己吹噓。

若是換了普通十五六歲的少年,見著紅袍文官大員,必定十分緊張,甚至惶恐害怕,張瀚雖臉上時不時露出恭謹神情,對答上卻是滴水不漏,鄭副使原本只是敷衍,此時倒真的對張瀚有些欣賞起來。

“未知賢契可曾見過我老師當面,可知他近況如何,身體可還硬朗?”

此時張瀚才知道鄭副使是張輦當年當知縣時點的秀才,雖然縣裏也有教諭,但沒有秀才拿教諭當老師的,真正的老師就是知縣,當初鄭副使很得張輦照顧,是以現在接了這一封信後對張瀚十分客氣。

張瀚沉吟片刻,還是決定說實話:“好教大人知曉,草民未曾得見叔太爺,當年我祖父與叔太爺之間,頗多誤會,此番前去蒲州,只得了這一封書信前來。”

“原來如此。”鄭副使點頭道:“我亦曾聽說過尊家的往事,現在看來是不差了。”

說著鄭副使坐在桌前,提筆寫了一封書信,也不封口,接著叫來一人,轉頭對張瀚道:“這是馬國華,我府中管事,我叫他拿這封信去尋那賴同心,賢契隨他同去就是。”

“是,此番多謝老大人。”張瀚滿臉感激的道:“日後三節之時,必來拜見老大人。”

“你我同家世好,似乎不必如此。”

“禮不可廢,況且鄙號生意出息尚可,日後少不得有麻煩老大人的時候。”

聽到這話,鄭副使沉吟片刻,又指指馬國華道:“我每日公務繁忙,未必次次有空見賢契,若再有什麽事,尋他便是。”

說罷鄭副使端起茶碗,輕輕一碰,張瀚趕緊跪下,膝蓋底下金磚很硬,他叩頭下去,口中道:“草民謝過老大人,草民告辭。”

出得二門後,馬國華吩咐人備好車馬,說話時臉色並不好看,從陽和衛城到新平堡,快馬一日可至,坐車快則兩日,慢則三日,這般天氣出遠門,自然不是什麽好差事。

“馬管家,此行辛苦,日後還需你多多照應。”張瀚右手伸到馬國華左袖之中,對方掂出是一錠五十兩足紋大銀,頓時笑臉如花。

……

三日後車馬返回新平堡,進堡時守門的兵丁特意多看了張瀚幾人一眼,軍堡雖大,事情卻不多,選定張瀚家為行頭之事想必已經人盡皆知。

車馬沒有到和裕升和張宅,而是直奔參將府邸,這一次帖子和書信一送進去,賴同心立刻請見,等眾人到了二門時,賴參將居然親自在門口迎著。

看到張瀚,賴同心滿臉肥肉都在抖動,他用埋怨的語氣道:“張少東主居然和馬大人有親,這卻為何不早說?若早說,豈不是沒有這般誤會的事。”

張瀚要跪下嗑頭,賴同心攙扶起他,說道:“不必如此,張少東日後在城中有什麽事也不必驚動馬大人,找本將便可解決。”

這話當然是當面說給馬國華聽的,張瀚趕緊答應著。

“少東主,你可自去了,”馬國華上前一步,轉身對張瀚道:“大人還交代了一些公事,我自進去與參將大人商議,事畢後也在這裏休息,然後我自回轉,東主可以回家了。”

“是,”張瀚轉向賴同心,說道:“既然如此,草民告退。”

賴同心道:“少東主不必擔心,我這就派人到官廳,著人免了你家行頭差役,日後也不會再派差。”

張瀚面露感激,再三謝了幾聲後,待馬國華和賴同心都進了二門,這才轉身回轉。

待他出了大門後,向梁宏等人露出笑容,又是點了點頭,梁宏沖上一步,卻是將張瀚舉了起來。

梁宏滿臉激動的道:“少東主,你可是真厲害!”

張瀚哈哈大笑,叫梁宏將自己放下來。

他心頭也是一松,連呼吸都感覺暢快的多。

自打穿越至今,這一回的事可是險之又險,如果不是還有一個實力不弱的家族可以借力,這一回真是死的不能再死。

什麽穿越回來就搞發明創造,然後拼命撈金,或是種田發展什麽的小說張瀚曾經也看過幾本,現在看來全是胡說八道,在明朝這種政治環境下,沒有官身和背景的富商就是肥羊,底層軍官沒有家族倚靠,就算立功再多也毫無用處,此次能過關,也叫張瀚將明朝官場的一些規則看清楚了些,他自己的決斷也並無錯處,這成功,並不是僥幸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