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直言

張春和蔣奎蔣義還是跟著張瀚,近來和裕升家大業大,而且張瀚處於風眼的中心,現在不僅要提防商業和官面上的事情,還需提防敵對勢力的刺殺了。

就那些土匪中也有不少漏網的,很難說會不會有不怕死的跑來謀刺,所以從現在起,張瀚已經不能如以前那樣輕車簡從,最少得有好幾個得力的護衛,日夜不停的跟隨。

這也是無可奈何之舉,看著簇擁著自己的這幾人,張瀚也無聲的嘆了口氣。

……

“賴大人,我們還有機會,我們身後還有範家,範東主在各地的關系非比尋常,找個由頭把這事給掩下來,然後……”

“呸!”

賴同心狠狠啐了寧以誠一臉唾沫,不顧形象的又擡腳在寧以誠用口狠狠一踹!

“賴大人你……”

寧以誠摔倒在地,臉鏟在地上,整張臉都被血糊住了,那副形象自是不必多提。

“狗才,你這樣的貨色也和張東主鬥?”

賴同心的心裏居然對張瀚頗有幾分忌憚,私底下也不再以“那姓張的小廝”相稱了,他又上前踢了寧以誠一腳,罵道:“你還在發夢呢?人家大同鎮總兵,陽和兵備,還有本將,還有山西鎮總兵,天成衛指揮,這都是什麽關系了?範家是認得不少人,那都是銀子趟出來的路子,我看範永鬥未必比這張東主手腕高明什麽,兩家真鬥,誰贏誰輸還不一定。老子不知道你吃錯了什麽藥,一心和人家鬥,卻別拉著老子趟這種渾水!”

寧以誠知道必定是私用家丁的事敗了,他不敢和賴同心再吵,只是眼中怨毒之色難解。

“唉。”賴同心嘆息一聲,緩緩道:“實齋,你我好歹算是有些交情的,本將上報當然會替你遮掩,死罪斷然不會,官肯定當不成,你自己日後好自為之!”

說罷賴同心拂袖而去,卻是叫人把寧以誠給看好了,不要叫他跑了或是自盡,賴同心自去召來師爺,將今日這事潤飾了之後再上報。

……

“呵呵,這還真是黃粱一夢……”

剛剛堡中那般熱鬧,李明達當然處在擁擠的人潮之中。

人流簇擁著,張瀚和他的部下們一直是處於人潮的正中,萬眾矚目的中心,李明達卻只能在人群之中,不停的擠著,幾百步後就是擠出了一身的臭汗。

在參將府前,他擠掉了一只鞋,拼命叫著叫人讓一讓,可惜根本無人理會他。

這個以往的風雲人物,現在竟然落得無人理會的境地,倉惶回到範家分號的店鋪之中時,李明達臉上的沮喪之色,已經是濃郁的化不開了。

一切打算,俱是付諸流水!

現在他憂心的就是土匪和寧以誠會不會把他和範家供出來?

仔細一想,應該不會!

土匪不會知道範家和寧以誠合作的細節,而寧以誠那邊,則不會自尋煩惱,得罪範家這樣的巨無霸。

在大同和山西各處官場範家均有盟友,寧以誠現在的罪狀不足致命,最多就是丟官,若是得罪範家,恐怕就有性命之憂,以寧以誠的智略,應該不至於此。

“東主和寧大人都是智謀百出,範家又是實力超強,怎麽就奈何不了這麽一個小人物?”

李明達百思不得其解,身上泛出一陣又一陣的無力感。

但無論如何,今日的事還得趕緊上報,他坐在桌前,點亮油燈,開始奮筆書寫。

“掌櫃,這帳局的幌子,是收起來,還是明早就掛?”

一個李明達向來喜愛的大夥計走了進來,拿起範家帳局的幌子詢問著。

“拿去燒了。”

“啊?”

“沒聽見?”李明達回過身來,眼中怒火似乎要把那夥計融化,他站起身來,頓足道:“燒掉,燒掉,趕緊拿走燒掉!”

……

相比參將府和範家分號的愁雲慘霧,新平堡張家的宅邸之內,卻是一派熱火朝天的景像。

周逢吉和梁宏早早都來了,他們沒有跑去看熱鬧,張瀚等人進堡門時就看到了,為了叫常氏放心,兩個掌櫃早早就過來,一番言語後,使得常氏到底放心下來。

此外還有李玉景等賬房和管庫的先生,騾馬行和帳局等分店的掌櫃,濟濟一堂,站了滿滿一屋子的人。

這些掌櫃級的,最年輕的不過二十五六,最老的也就是周逢吉,五十來歲年紀,人人都是眼露精光,個個肚裏都藏著算盤珠子,心思一撥就動的靈醒人物。

換句後世的話來說,這一群人,就是標準的商界精英。

今日熱鬧的還不止如此。

李慎明從大同趕了過來,距離今年的官市還有十來天,他早就放了幾萬銀子在帳局,這一次過來十分瀟灑,只帶了幾個隨從,青衫折扇,加小廝伴當,就這麽騎了幾匹馬而來。若非帳局,恐怕他不免要帶很多隨員,並且有車馬跟隨而來,目標變大,而且行期漫長,對這盛夏時節來說,委實不是一件容易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