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水車

先是駐新平堡的參將賴同心奏報邊境不穩,北虜有異動跡象,然後總兵麻承恩奏報在得勝堡發生了小規模的沖突,軍戶張瀚等軍兵殺虜多人,立下戰功,奏請褒獎。

這只是小事,朝廷絕不會駁總兵的面子,況且這事也是陽和兵備道認可過的,上頭還有巡撫和總督,朝廷不會在這點小事上多事。

遼事越來越緊張,朝中會推結果並不如人意,熊廷弼只是被任命為大理寺丞兼河南道禦史,宣慰遼東,並不是新任經略,名不正言不順,朝中還在扯皮,最關鍵的是萬歷還沒有下定決心用熊廷弼,在這件事上,萬歷一直在猶豫,方從哲等人以為熊廷弼必稱帝意,他們想錯了。

好幾個月朝中定不下新經略人選,只得叫楊鎬待罪留在經略任上,遼東還是一團亂麻,這才是最要緊的大事,發生在大同的邊患根本不足以叫朝廷關注。

再下來就是新平堡東側的大梁山脈發生多起土匪為患的事,自六月初起,連續發生多起千人以上規模的土匪為禍,賴同心這個參將剿匪有責,多次出兵進剿,然後土匪太多,剿不勝剿,大梁山的土匪又開始威脅各條官道的安全,賴同心奏報,請朝廷在大梁山一帶多設巡檢司,督促天成衛和鎮虜衛還有蔚縣各地都出力剿匪。

這一連串的事當然都是張瀚的安排,他要建立自己的軍隊,名義很重要,一個普通商人,建立鏢行招幾百鏢師已經是極限,如果大張旗鼓的再招鏢師訓練,落在有心人的眼裏,就算張瀚的關系網很牢固也是件麻煩事,有了名義,現在很多事都可以光明正大的做,而且做的更好。

“真的有匪患?”

李家莊的祠堂裏頭,張瀚看著狼狽不堪的溫忠瀚等人,皺眉不已。

叫溫忠瀚等人裝成土匪,打劫幾條官道上的商隊,這事是張瀚的安排,不料這些人被真土匪打的很慘,好在沒有死人。

大梁山有土匪他也知道,不過自從周家兄弟被殺後土匪都不敢再打官道的主意,都是搶山民村落,往南邊蔚州一帶搶掠百姓,整個晉西山脈很多,著名的漢高祖被困的白登就在東南方向,往南還有九層山,石梯嶺,小五台等很多山脈,從這些山到新平堡中間才是平原地帶,大片的山脈使山西人敢打敢拼,有不少走出家門做生意的商人,當然也就有很多留在山裏打家劫舍的土匪和強盜。

“關鍵是流民太多。”

孫敬亭在一邊插話,他眉宇間是抹不開的憂色。

張瀚回來第四天,孫敬亭從靈丘趕過來,兩人的交情是在草原上打出來的,雖然很久不見,仍然彼此有很深厚的感情,孫敬亭文才武功都很出色,張瀚也覺得他在身邊很得力,這一次決定把他留在身邊,隨時商量事情。

孫敬亭接著道:“我從靈丘那邊一路過來,去年地震最少有十萬人流離失所,到現在官府也沒有賑濟,也不曾免賦,百姓衣食無著,只能全家老小在四處流浪,膽大的就跑到山裏當土匪,現在的土匪數量,十倍以前,就算文瀾你沒有刻意安排,土匪為患也是必然之事。”

去年山西多處地震,為禍甚烈,不過朝廷自顧不暇,根本不加理會,張瀚在新平堡都見到很多乞丐流民,陽和和大同,還有太原各處想必更多,蔚州和靈丘等地受災很重,有很多流民也是意料中事。

張瀚對溫忠瀚道:“事出意外,連我也不知道,不怪你們,退下去吧。”

溫忠瀚站起身來,一臉兇狠的道:“東主若首肯,咱們只要派二百鏢師進山,最少能殺一兩千土匪,叫他們知道一下我們的厲害。”

張瀚語氣溫和的道:“暫且不需要,我會叫梁興多注意,護著官道就行,你們還是等我的命令,有事叫你們做。”

“是。”溫忠瀚這一次簡單的答了一聲,他看張瀚真的沒有怪罪的意思,頗為高興的走了出去。

張瀚也起身,對孫敬亭道:“孝征,我們去看水車。”

孫敬亭笑道:“這是件好事,我已經提前看過,不過不妨礙我多看幾回。”

在李家莊的北邊有一條蜿蜒而過的河流,這條河被人們叫成小洋河,是西陽河與洋河的支流,一共才幾十裏長,李家莊有三分之一的田畝在這條河的河邊。

在河邊的田就算是水田,可以挖溝引水,水田的價格最少是旱田的三倍左右。

不過這些年年年幹旱,春天到秋季雨水都很少,到了冬天又是大雪紛飛形成雪災,這鬼天氣早就叫人怨聲載道。

水流不足,引水渠很難引到水,而且大型水利要官府協調,最少是鄉紳大戶聯手,北方地區很少有南方士紳那樣的合作精神,到了萬歷末年這時候,各地的水利渠道都破損的厲害,有用的不多,河邊的田畝只能是百姓用人力擔水,就這樣畝產也比旱田要高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