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推演

“真他娘冷……溫副,咱什麽時候回去?”一個隊員是禿頭,盡管頭上包了布,還是冷的發抖。

溫忠發眼盯著對面山谷中的隊伍不放,嘴裏說道:“禿頭你嫌冷先回去……入你娘的,你沒受過耐寒訓練?”

“受是受過,咱不是禿麽……”禿頭滿不在意的一笑,接著也是下死眼盯著對面的流賊大隊,開始認真的記錄人數和旗幟。

“這俞士乾所謀不小啊。”禿頭嘴閑不住,看了一氣又說道:“旗號很多,象個軍隊樣子,不是普通的土匪,你們看他們還抓了一個鼓戲班子,是不是打仗時用的?”

“定然是。”溫忠發道:“此前抓過一個舌頭,說俞士乾攻過幾個有官兵和鄉勇守備的鎮子,打仗時就叫戲班子敲鑼打鼓,給他這些部下鼓勁。”

“狗日的還真有趣。”禿頭舔一下嘴唇,他的嘴唇也是幹的厲害。

“各人要是口渴,先吃點草根。”溫忠發自己拔了一把草,舔著草根處的濕潤。他發了狠性,不僅要查明這股流賊的人數,還要看清楚是否真往靈丘,再根據上頭發下來的地圖標記流賊具體的行軍路線,還有每天的行軍裏程數。

“還是得等天亮,早晨有露水喝。”禿頭看了一眼腳下蜿蜒流過的大河,白色的河水泛起波光,他咽了口唾沫,又把臉扭了過去,繼續專門的盯著對面的流賊,象是一只盯著青蛙等候機會的耐心的蛇。

溫忠發帶著這組人在山地裏呆了三天,一直盯著大隊的流賊,同時也要防著對方小股的哨探,他們十分謹慎和小心,就一直呆在林子裏,一直嚼吃幹糧,不敢打獵和生火,途中只遇到過一次山泉水,各人喝了個痛快,也裝滿了水壺,三天下來,水早就喝光了,今天起各人幾乎一天沒喝水,只在早晨時在枯草和樹葉間收集了不少露水,聊以潤澤幹涸的嘴唇。

他們這些人經過嚴格的訓練,比普通的鏢師和弓手要嚴格的多,他們在內臟中爬行,在垃圾堆和臭水河裏藏身,耐寒,耐饑,耐渴,這些訓練都經歷過,還有刑訊逼供的訓練……只有經歷過這些訓練的人才夠資格留在軍情組裏。

內衛司的各組,最關鍵的是保護張瀚安全的特勤,最神秘的就是軍情局和外勤局。

“武器,注意他們的武器。”溫忠發恢復了公事公辦的臉色,冷冷的道:“鐵槍,大刀,紋眉刀,長斧,短斧,鏜鈀,還有弓箭,弩,鳥銃,都要注意記錄。”

有個隊員道:“我早注意了,他們多的是鐵槍,也就是自己削的棍裝個槍頭,鐵質也不好,看著都是銹了的模樣。刀牌很少,沒有鳥銃,有一些弓,也多是短弓劣弓,好弓箭很少。”

“不要說廢話。”溫忠發道:“只管記錄,我們的任務就是記錄,分析是別的部門和上頭的事情,我們不管。”

……

“最新的情報來了。”楊秋走進簽押房,張瀚正在伏案看著各地送來的公文,不停批復。楊秋在桌前站直身子,緩緩說道:“大人,賊已經越過唐水,距離靈丘已經不遠了。”

“終於來了。”張瀚揉揉眉心,說道:“將梁興和王長富和各局百總俱叫進來。”

“是,大人。”

蔣奎響亮地答應一聲,接著王長富先到,梁興也跟著過來,然後是七個局的百總。

楊泗孫也從草原回來,他和常威一起趕回李莊,朵兒還帶著一個旗隊留在草原,那木兒在常威下令縱火後第二天趕到,後來各方商議,暫且把和裕升的庫房放在那木兒的牧場上。

銀錠那裏只容留少量貨物,還有和裕升散落各地的分店和分銷的漢商,盡可能的把餅攤大。

這樣除非是整個草原與和裕升翻臉,不然的話很難再形成上次火燒大庫的局面。

對常威,張瀚也沒有一句話的責備,不過這小子也被罰先至靈丘,預先做一些打前站的準備工作。

張瀚對梁興道:“朵兒的那個百總叫趙世文先兼著吧。”

“是,大人。”

張瀚權威日重,連梁興也不大敢在這種正式的場合嘻皮笑臉,他很鄭重的答應下來。

這些命令也並不隨意,一會會有書啟官書寫正式公文命令,然後歸档,一切都很正式,很多細節其實沒有必要那麽嚴肅認真,但張瀚一直堅持下來,這樣可以叫大家逐漸知道守規矩,知道規矩大過一切。

在張瀚的堅持下,連普通的弓手也知道軍法貴重,法令大過一切。

“大家都坐下,現在開始軍議。”

軍事會議並不需要民政部門的人參加,孫敬亭因為是特殊關系,可以列席旁聽。

其實若常威在李莊也會被叫來旁聽,他和孫敬亭一樣,只能聽不能發言。

墻壁上懸掛著巨幅的地圖,比例很高,王安平平時領著一群專門負責繪圖的人手一直在努力,連梁興等軍官也要配合,張瀚經常召開軍事會議,有時候是模擬做戰,模擬做戰當然就是紙上談兵,所謂的紙就是詳細的地圖,張瀚認為地圖只要在掌握之中,就算是模擬也有好處,最少可以根據模擬做戰來擬定演習,這個月因為氣氛緊張,全部弓手隊伍已經模擬做戰多次,最遠一次是近百裏遠近規模的長途演習,用拉練和模擬實地做戰,火力演習等方法來錘煉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