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歡喜

朱大勇在一旁站著,臉上神情有些沉重的悲痛。

死傷的人七成是騎兵,而且多半是各部調到騎兵隊伍裏的塘馬,這些小夥子都是精心訓練出來的機靈鬼,眼力很活,體力強,騎術也過人,這樣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塘馬。結果這一戰死的二十來人中多半是各部的塘馬,心痛之余朱大勇也感覺頭痛,這一下要彌補各局的損失得很費一番功夫,而且肯定會有不少人暗裏抱怨,甚至罵他這個騎兵指揮官不合格,朱大勇感覺壓力很大。

“騎兵確實有問題。”張瀚對朱大勇道:“你的壓力不必太大,問題不是你一個人造成的。現在的問題是咱們怎麽改進騎兵,減少這樣的騎兵戰的損失。每個騎兵都是很寶貴的,他們費銀子更多,訓練周期要更長,能減少死傷是最要緊的。”

張瀚有些話還沒有說明,未來他覺得對女真或是蒙古才是自己這支軍隊最終的任務,如果打一支流賊騎兵都有嚴重的損失,將來對騎術和射術更高明很多的蒙古或女真人時,騎兵又該怎麽打?

西班牙方陣雖然是依托火器的輸出傷敵,長槍手組成的方陣為防禦,但並不是說這個方陣不重視騎兵,事實上騎兵在方陣裏扮演著十分重要的角色,沒有強力的騎兵,這個方陣就是殘缺不全。

在座的軍官對朱大勇確有不滿,不過張瀚說了話,旁人也不好說什麽,只是看向朱大勇的眼色都有些不大友善。

“大人,”朱大勇道:“待回李莊後,屬下一定仔細想想,到時候再和大人建言。”

“嗯。”張瀚溫和的道:“朵兒過一陣回來,你們一起仔細琢磨琢磨。”

這時王長富接著道:“繳獲戰馬七十三匹,鎧甲十九領,全是棉甲,也夠破爛的,得修理一下才能接著用,其余兵器若幹,全是破爛貨,我叫他們別點了,另外還有幾千兩金銀,一些糧食,帳篷,騾子,毛驢,都是不值錢的破爛。”

張瀚笑道:“打流賊總不能還賺錢……首級多少?”

“首級一百一十九顆。”

“首級和兵器還有那些破爛鎧甲,也甭補了,一會叫人都送到靈丘城裏,叫朱知縣拿去上報吧。”

王長富瞪眼道:“咱這裏殺的賊,繳的甲,怎全叫他拿去請功?這叫他上報,大頭的功勞豈不就是他的了?”

張瀚笑道:“你少廢話,不懂就仔細想想。”

王長富一臉不服,梁興在一旁笑起來。

……

戰場打掃一直到午末時分,交戰是早點九點多開始,不到午時就打完,然後就是清掃戰場,救治自己一方的傷兵,張瀚對這事也很重視,隨軍就有從大同各地找來的有名的傷科聖手,先清創,再包紮,以這個時代的醫療水平來說,很多傷都只能做這樣簡單的處理,不過就是這樣也比明軍或流賊強的多,不論官兵還是流賊,在戰場受傷就多半只能指望強大的肌體自愈,挺過就活,挺不過就死。

大致完事之後,多半人盤腿坐在地上,按小隊坐下來,開始吃著幹糧喝著水壺裏的清水。

每個人都渴的厲害,有不少人嘴唇幹的都要裂開來。

李守信臉上是熏的烏黑一片,剛剛打發時他的鳥銃出了點意外,火藥噴濺到他臉上,臉上被燙出一片水泡,還把臉熏黑了,他一時也顧不上洗,只是不停的喝水。

整個戰場上的氣氛總體來說還是很好……只是看到有二十多人被放在地上,身上蓋了白布時,人人的心境都不是很好。

“騎兵旗隊和塘馬死了多個,傷了十來個,”張春牛一邊嚼著幹餅子,一邊匆忙說道:“還有二司四局的那個姓羅的矮子晦氣,他被一箭射中脖子,當場死了,還有幾個也是被箭射死的,咱們死的這十來人多半是騎兵那邊的,朱大勇臉色難看的象死了娘……”

“你他娘的少說兩句,這麽多餅子在嘴裏也不怕噎死你。”

各局的百總對自己塘馬的損失都很憤怒,這種情緒肯定也影響到了下頭的人,張春牛提起朱大勇時的難聽話定然也是從別處聽來的。

張春牛先閉了嘴,喝了一大口水之後又接著道:“羅矮子家裏有老娘在堂,還有老婆和三個小孩,這一下可真是慘。”

“他家這幾個月也該攢了不少。”李守信這一次悶悶的道:“咱們既然當了兵就得預料有這麽一天了。”

死了人畢竟不是小事,一下子有這麽多死傷,各人心境都不大好,這一次不需要李守信說,張春牛直接就閉了嘴。

有一些人吃飽了走到俘虜那邊,開始對俘虜拳打腳踢,更多的人看到了也跑過來,對俘虜不停的打罵著。

開始有人拿著棍子打俘虜,將人打的滿地亂滾,不一會不少俘虜都被打的滿臉血,他們操著晉南或河北那邊的口音求饒,這邊卻是打的更加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