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合作

大明在遼鎮只剩下遼西一地,而且幾乎沒有多少兵馬,只剩下遼西將門祖家一支獨秀,這點兵當守備都很懸,現在的情況和撫順丟失,薩爾滸打敗時已經不同,那時的人們只是害怕流言,而當初滑稽的流言已經漸成事實,後金兵很有可能直撲遼西,直薄山海關,如果關門失守,就等於是京師直面敵人的兵鋒!

不僅如此,京師在幾十年前還兩次被俺答汗侵入,但所有人都知道蒙古人打不下京城,也沒有攻克宣府,大同,這和遼東失土是完全的兩回事,蒙古人最多是越過邊墻打秋風的強盜,東虜已經成為危及社稷的強大敵人了。

所謂“女真滿萬不可敵”的傳言,也是在京師和北方各地流傳開來了。

局面大壞,從塔山一帶近二百多裏的地方遼民逃散一空,幾成無人區,遼西各地都是逃難的難民,文官膽寒,武將失措,兵馬不備,不僅遼東和遼南等於落入敵手,遼西幾乎也成不保之勢,還好女真的實力太弱,努兒哈赤的胃口沒有那麽大,並沒有追擊過來,朝廷委派了薛國用為經略,整頓兵馬,然後下令沿九邊戒備,各地的馬市幾乎都停止了,只有給土默特部的一年十幾萬銀子的撫賞和一年一次的官方馬市仍然可以進行,這也算是明朝對蒙古高層的收買,朝中現在已經很有高層想著與蒙古和解,甚至利用蒙古來攻打後金,如果執行力夠的話這也是很好的打算,不過張瀚知道與新興的女真政權相比,明朝注定做不成這事,再說蒙古人和女真人畢竟是遊牧和漁獵,從發型到衣著和傳承都很接近,另外蒙語和滿語可以直接勾通,滿洲各部有不少直接就是說蒙語的,兩者才是真正天生的盟友,只是蒙古現在並沒有被打服,女真徹底征服和融和蒙古還需要時間而已。

在張瀚回到新平堡的時候,他發覺街面上的商旅還是很密集,並沒有受到太多的影響。

不論局勢怎麽發展,只要戰爭沒有加在自己頭上,很多人其實不是很在意遼東發生的事情。畢竟遼東離大同這裏還是太遠,簡直象是另外一個世界的那般遙遠。

真正的影響也還是有,很多堡內過於依賴馬市的商家生意普遍不好,市面上略顯蕭條。

張瀚回想起來,幾年前自己頭一回見識小市時的情形。

幾千蒙古牧民跑到新平堡來,大明這邊由參將帶隊,蒙古那邊是銀錠這個台吉當互市官,雙方擺開陣勢交易物品,蒙古人換糧食和布匹一類的雜貨,大明這邊購買馬匹,牛羊和各種皮貨。

用後世時髦的話來說,這叫經濟上很有互補。

在遼東就不同了,大明用銀子和糧食,鐵器,鹽,換的是女真人的東珠人參皮貨等奢侈品,完全虧本的買賣,只是養熟了一群白眼狼。

主店當然還在北街,周逢吉打頭,梁宏和李遇春分別在兩側,其余的一些年輕的掌櫃,大夥計,兩邊排開,百十人站開來,不僅店前口站滿了人,連兩側街口都站了一地的人。

對面的騾馬行主店,帳局主店,老蔡等人和鏢師們也站在外頭,兩邊街道算算近二百來人都是和裕升的人,看到張瀚的馬車停穩之後,各人都是叉手,齊聲道一聲:“見過東主。”

張瀚笑著一擺手,對周逢吉道:“老掌櫃,這聲勢鬧的太大,不象你的性格啊。”

周逢吉還是舊年間老掌櫃的習性,講究的是低調,是悶聲大發財,對張瀚頗為張揚和快速的布局發展一直心存疑慮,前一陣主店被封,周逢吉十分憂慮,身體都受了不小的影響。

張瀚也發覺了這一點,他有些愧疚的道:“因為店裏的事,連累老掌櫃耗了心神,頭發都白了許多。”

周逢吉不僅是白發多了,連腰也躬了些,只有眼中還是那精明異常的神采,這才叫張瀚略微放心。

“東主放心。”周逢吉爽朗笑道:“我還能給東主再當幾年掌櫃,再過幾年,就只得在家養老了。”

“和裕升在一日,老掌櫃始終是老掌櫃。”張瀚說道。

周逢吉十分感動,他看看四周,圍攏過來觀看的人怕已經有好幾千人,當下悄聲道:“今日這樣的排場也是故意為之,前一陣咱們的店都被封了,連東主的家宅也被撫標兵給圍了,各處的人都傳言咱們定然完了,這一次也是故意為之,搞大一些,消息就傳的快些。”

張瀚心中十分感動,月前李莊那邊也搞了幾次大規模的拉練,雖是拉練,借口當然是剿匪,周大牛他們剛從廣靈城一帶打完了秋風,抄了當地郡王在城外的別業,還抄了不少大戶的店鋪和莊園,當然不及到城裏搶掠來的多,但算算開銷和分成,也落到手好幾萬的銀子,常威笑說這是純利,加上蔚州,天成衛,還有朔州,靈丘一帶,估計最終搶個十幾二十萬的問題不大……周大牛這夥人,平時的物資後勤供給算是李莊這邊包了,還幫他們整肅隊伍和練兵,一半的收益張瀚會吩咐周大牛把這銀子給分下去,用來平和土匪內部的氣氛,免生不滿,雖然張瀚和李莊這邊肯定不怕他們不滿,去年冬天的事相信這些土匪還記憶猶新,但能不生事端還是不生事端的好,張瀚是商人,相信共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