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不疑

“嗯,可以。”

孫敬亭對聘禮的態度就認真的多,其實聘禮再多也無關緊要,當時大戶人家嫁女兒講究的是厚給嫁妝,這樣女兒在婆家不會受罪,婆家也不能擅自動用媳婦的嫁妝,那是兒媳婦的私產,當時也並不是不能離婚,離婚雖然少也還是有,過不下去就和離也並不那麽駭人聽聞,到要清季之後思想和生活都進一步被鉗制僵化才變的不可思議。就算離婚了,女方也可以把嫁妝帶走,婆家無權幹涉。

這也算是男權社會下對弱勢一方的一種保護,畢竟理論只是理論,能狠心離婚回娘家的女人只是萬裏挑一,多數只能在婆家咬牙苦捱,和後世那種好處我要,責任我不擔的所謂現代女權是兩回事。

仔仔細細的看了兩回禮單,孫敬亭倒沒有什麽不滿,畢竟玉娘只是平妻不是正室,手中的禮單也足夠豐富,對的起孫安樂準備的豐厚嫁妝了。

孫敬亭笑道:“我叔父可是準備把一處山場和兩個爐子當嫁妝,你這禮單還算對的起他了!”

張瀚嚇一跳,說道:“這差不多是孫老伯在東山會鐵場一半的家當了吧?這叫我怎麽敢當呢,還是要辭謝。”

“辭什麽?”孫敬亭道:“東山會現在與和裕升還有什麽區別,大家一塊賺錢,給了你之後他不過少分點銀子。他這年紀,不好酒色財氣,也不買屋置田,就這一個女兒嫁與你,要那麽多銀子做什麽。”

當著李明達和梁宏等人的面,張瀚也不好說太多,只搖頭苦笑,說道:“只得生受了。”

孫敬亭站起身,臉上有些怪異的道:“五月初一也不是什麽好日子,不曉得你為什麽專挑這一天,也罷,我到李莊再呆一陣子,然後提前到靈丘那邊等著罷。”

張瀚和他的關系也不必太多客氣,只笑著一拱手道:“一切有勞。”

孫敬亭哼了一聲,拂袖走了。

談妥了這事,張瀚也是松了口氣,他前一世也算是花從中人,每日應酬能少得了女人?但今世與前世不同,前世生意失敗還能做個普通人,這一世的事業若是失敗了,輕則破產,重則破家,大明的商場其實就是戰場,做到了一定層次就得面對更嚴峻的挑戰,在明朝中前期,一個知縣瞧上了哪一個商人,隨便捏個罪名就能抄家捕人,現在當然和以往不同,商人勢力大漲,但還是要面對很多險惡的局面,眼前的韓畦就是一個明顯的例子。

沒有韓畦,也會有張畦,李畦。

還有建奴的威脅,與蒙古人的關系,張瀚委實不願在婚事上牽扯太多精力,再者一個常寧,還有玉娘,楊柳,都是上上之選,叫他感覺很好。

想到就快迎娶,張瀚心中也有一種溫暖之感。

在這個時代,他終於奮鬥至眼下的局面,也有信心能護得自己家人的安全了。

娶妻,再生子,他便算是真正的在這個時代紮下根來了。

李明達一直縮著身子躲在一旁,張瀚和孫敬亭說話時他幾乎不敢去聽,就算聽了一耳朵也不敢去想是什麽意思。

張瀚這裏是他在新平堡的公事房,把原本的舊式窗子去了,改成大落地窗的形式,另外用的大塊琉璃當窗戶,雖然不及玻璃透亮,但中國的琉璃原本也可以練的稍微透明,只是如玻璃一般就很難,張瀚用在這裏,算是獨有一份,整個新平堡也找不到第二家。

陽光鋪滿了房間,幾個書啟官在外室忙碌著,各地的賬簿,圖表,還有各處的塘報,經過張瀚這裏最高層級的批復,再下來分別送往各地分店,李莊的各部門,各部接收之後存档執行,然後還要有上復回執,這裏也是核實之後再歸類存档。

這一切都是按張瀚以後世的經驗以最先進的辦法在做,效果當然也十分顯著。

蔣義等人站在院中護衛,明面上的人並不多,但特勤局的編制已經有五十多人,分成幾班,沒有別的差事,只是護衛張瀚的安全,在李明達進來的時候已經感覺到了明顯的壓力,他覺得有多道警惕的目光一直在盯著自己,並且經過了最仔細的搜身,他根本帶不進一根針到張瀚身邊。

除此之外張瀚身邊的人並不多,除了屋角有個陌生的男子坐著不語,拿本書在看外,只有梁宏和張瀚在說著閑話,李明達因為張瀚與和裕升的發展迅速,以為張瀚身邊必定有不少能人,現在看來,除了安保這一塊遠超當日範家之外,似乎跟在身邊的人遠不及範永鬥多。

範永鬥除了幾個身邊隨時跟著的大掌櫃和賬房外,還有好幾個師爺跟著參謀事情,隨著範永鬥失勢,他身邊的人也是煙消雲散。

張瀚這裏卻是這般景像,饒是李明達滿腹心事,也是忍不住覺得很新奇。

“老李你既然找不著別的地方做事……”張瀚這時才轉向李明達,相比之下李明達這只是一件小事,他沉吟著道:“你到和裕升做事吧,寧武分店缺一個掌櫃,你要肯出新平堡,那就是你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