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平衡

“趕情有地是壞事?總比咱一畝地沒有要強吧,沒有地,你逃得了徭役?”

“做小買賣,你不要交各種雜稅?稅卡饒得過你,門攤稅你不交?”

天啟年間,對民間的各種稅費的征收都達到了較高的水準,天啟四年時,朝廷的白銀收入就達到了近八百萬兩,比起萬歷六年時的二百六十萬兩增加了好幾倍。

還是差不多的人口和一樣的耕地,還是一樣水平的實物征收,白銀收入增加的幾倍只能是從田畝加賦和稅關加稅中得來,也就是說普天下的百姓的負擔也增加了若幹倍。

如果再算上北方在小冰期的嚴重的自然災害,就是說他們在萬歷末年到崇禎年間這二三十年裏負擔增加了十倍以上。

原本的富裕或小康之家都面臨破產,更不要說普通的百姓或赤貧階層了。

在場的人議論紛紛,竟是感覺在這個當口得到土地並不是好事,不排除有嫉妒心理在作祟,但無論如何,這一番議論在二十年前是不可想象的。

那個時候,恐怕在場的人們費盡心血,無非是要買幾畝地留給子孫後代,更不要說一下子好幾十畝地了。

“你們消息不靈通啊。”一個弓手持著鳥銃在外圍護衛,聽了滿耳朵的議論聲,他終於忍不住開口道:“給陣亡將士家族的賜田是巡檢司範圍內,黃榜銀子照交,白榜由咱們巡檢和上頭打擂台,最少也少交一半,那邊的田都有水,還有人教著怎麽種地,每畝地最少收五六石,比起外頭的地要多收三四倍!”

“我聽說過這事。”一開始最早說話的中年男子道:“張巡檢自己買的田都引水用水車,投入很多,還有很多肥田的辦法,收成確實很高。”

“這個我也聽說,還專門去過,咱們也想學,沒銀子啊,那水車最少幾百兩銀子,夠咱賺十輩子,就算湊份子也湊不起,還得挖渠引水呢。”

“可恨那些田主,防張東主防賊一樣,去年人家要買地,我們那邊的秀才死活不賣,還罵張巡檢魚肉鄉裏,地他倒是保住了,一百畝地的收成也不如人家十來畝,這旱田能和水田比,靠老天吃飯終歸不如靠自己。”

“要是有水渠,沒水車俺自己挑水都成,不怕吃苦,可俺那最近的水渠都隔著五六裏地,累死也挑不來水啊。”

“唉,也不知道張巡檢那邊還缺不缺扛活的……俺想舉家都搬到李莊去住。”

“還輪得到你?李莊那邊早就不收人了!”

“說來說去咱就是苦命鬼唄。”

“弓手,我要當弓手去。”一個青年男子開始也愁眉不展,只能用羨慕的眼神看著拿撫恤的那一家人,此時突然醒悟過來一樣,蹦起來道:“三十五歲以下都能當弓手,我今年才二十五,我要去報名。”

“也對……”那個中年男子眼神一亮,說道:“我今年三十四,身體也壯,還夠格。”

不少年齡或感覺自己體能標準還夠的男子都面露思忖之色,當弓手其實就算是全職當兵了,不過,待遇好,吃的好,穿的好,練的雖苦,可拿的銀子是邊軍的好幾倍。

實在倒黴,死在戰陣之上,也是為了保衛鄉裏而死,落個好名聲不說,還能叫全家人下輩子都吃喝不愁。

於其這樣挨苦受罪,還真不如當弓手搏一把!

後頭的議論紛紛,馬超人等人也是聽了滿耳朵,不過他們此時不便分心,更不能回頭鼓勵這些人加入商團……

商團立了大功,而且是分散性的,各地的總團都不是一個人,比如靈丘商團名義上是朱慶余當總團,這一次朱慶余在倒韓事件中選擇正確,在前一陣倒戈一擊,把中尉被殺一事推到民練總團身上,又指出民練總團來自韓畦的授意和派出的人手,這件事可能成為壓跨韓畦的最後一根稻草,加上鄭國昌當了巡撫,朱慶余估計是要高升了。

最大的可能就是選取禦史,或在京,或在地方任巡按,對朱慶余這種有實際正印官經驗,又經歷過“戰事”的文官來說,是很有可能被外放為巡按的。

天成和鎮虜兩衛的團首原本是指揮使張武昌,張指揮調任,新的指揮使對商團有敵意,暫時還沒有總團團首,只是由馬超人暫代。

由於這些商團名義上不在張瀚或是和裕升之下,而且占了團練名義,現在張瀚決定再給各地的商團各擴編兩個局,預計到天啟元年的年底擴編一個司,這樣張瀚可以控制十二個司的弓手兵力,人數可以達到近八千人。

這也是建立在和裕升現在良好的運營情況和充裕的財力之下所做的設想,能不能擴編完成,還得看下一步的財力是否充足。

訓練也是按李莊的訓練大綱進行,人員還要進行常態的交流,這樣在天啟元年的底年到二年春夏的時候,八千人左右的隊伍穩固下來,各部的水平應該相差不多,不過肯定還是第一和第二司兩個司擁有較強的戰鬥水平,畢竟他們離李莊工場最近,最新的軍工產品是優先列裝,然後老兵和有經驗的軍官人數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