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衛所

馬車在沉默中離開衛城,出了城門後先往東,然後要渡過一個渡口,天成衛被桑幹河與南洋河環繞,兩條大河一南一北,還有一些小河支流貫穿在境內,這個渡口就是桑幹河的一條支流,並不很寬,大約三十來步寬,不過並沒有架橋,人們要經過還是需要渡船。

張瀚已經打算在這裏架橋,而且是修築堅固的石橋,修橋在古代不是容易的事,古人所謂的最大善行便是修橋補路,光是施粥是沒用的,修橋比補路耗費還大,因為要大塊的條石,鑿成合用的石塊,然後慢慢架設起來,需要人力和財力,另外修橋要設計,不是隨便架起來那麽簡單,一個這般大規模的石橋最少好幾千銀子,當地的官府沒有人問這樣的事,普通的富戶也做不來,張瀚因為要調動軍隊和更大程度的疏通商道,在各處修橋也是勢所難免的事。

在這裏修橋便是第一座。

韓畦眼前還是渡口,五月的天到了傍晚就很清涼,現在天還不是很晚,人們惦記著早些過河,找一處地方歇下來,不少人開始高叫船家,可喊了半天之後,渡船仍然毫無蹤影。

“老爺,”叫喊了一氣之後,得了回信,韓畦的一個家人過來稟報道:“船家說渡船漏水,他在對岸找人修理,今晚過不得了。”

“這算什麽事?”韓畦一腦門的官司,他在張瀚那裏受了辱,一心要早點趕到京師,走走門路確定新的官職,然後狠狠奏上一本,把張瀚的事給捅上去,就算得罪整個宣大官場也在所不惜。可剛出來就遇著這樣不順心的事,他滿心不悅,想要和家人發火,想想這時候還是要收攏些人心,不宜與家裏人離心離德,因此只冷著臉道:“這附近可有人家住處,想辦法找個宅邸安頓下來吧。”

“是,老爺。”

家人僥幸無事出來,也是不敢怠慢,在四周尋了一下,只有四裏多地外有一個小莊子,幸好裏頭有祠堂,打掃一下可以勉強安身,韓畦也無甚話可說,他這種級別的官員可以光明正大的使用驛站,不需要自己花費一文,驛站上下還得把他伺候的很好才行,可現在虎落平陽,他只能忍了。

天黑後,所有人都休息下來,劉德也坐屋中休息,他沒有住祠堂,韓畦有妾侍,不便與眾人同住,劉德找了一戶民家暫住,韓畦也沒有給各人安排飯食,更不提出錢,劉德只得自己出錢叫農家烙了幾張餅,炒了一碟雞蛋,拌了一小碟黃瓜,將就吃了一頓晚飯。

他心裏一直在沉思,這一次北上不知道會不會一切順利,東翁這顆大樹看來是靠不住,只是劉德跟隨韓畦多年,關系經營很好,如果放棄的話代價太大了。

但劉德一直在思索張瀚的話和張瀚的言行,他已經不是在思索怎麽對付張瀚,而是在想張瀚這個人的言行究竟有什麽魔力,為什麽能處處吃的開。

這時劉德聽到有輕微的腳步聲,他並沒有在意,四周除了村民就是韓府的家人和隨員,好幾十人住在一個以祠堂為中心的地方,還有幾個孔武有力的護衛在巡邏,韓畦這一次光是箱子就帶了五六十個,都是經年宦途所積,原本該送回老家,但現在韓家的老家在張瀚的勢力範圍以內,韓畦不太放心,況且北上也需要大量的銀錢去運作,只能把這些資財都帶在身邊。

有護衛和這麽多人,劉德壓根沒想過太多,但腳步聲突然變急,然後劉德看到有一柄小刀從門縫裏伸進來,他一愣,但門很快打開,劉德下意識的想叫喚,一雙大手就捂著他的嘴,接著刀小抵在他脖子中間,有人壓低嗓門道:“敢掙紮叫喚,你現在就死。”

劉德感覺全身血液凝固了,整個人僵著不敢動,然後下身一片冰涼。

“入他娘,死胖子尿了。”那人輕聲埋怨著,旁邊傳來幾聲低笑。

“快走,笑個屁。”有人在外催促,接著捂著劉德嘴的人也急步出門,然後劉德感覺有塊手帕捂在自己鼻子上,有一種怪異的香氣,大約過了半炷香的功夫,他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很好,用這東西綁人真好。”

幾個人把軟的象泥一樣的劉德慢慢扛出村去,莊子裏養著幾條狗,已經被他們給事先解決掉,這時慢慢出村,真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從打開門到捂嘴,用了六息時間。”王勇等人站在路邊等馬車,王勇看著昏迷著的劉德道:“可惜一直沒有弄到那個能迷昏人的線香,咱們這樣的沖進去雖然已經最快,但如果死胖子膽大一些,還是能叫出來。”

“就指著叫聲短,聽到的人不多,或是疑心自己聽錯了。不過長久下去,總有不成功的一天。”

“李醫師弄的這麻沸散就不錯,浸泡了捂在人臉上,可以使人昏迷大半個時辰,不過他說藥量不能太大,不然人很容易醒不來,或是醒來了很久不能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