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銓選

“打不贏,根本打不贏!”

一個小部落的台吉大叫著……他只剩下一百來人跟著,他們是跟著布囊和素囊出去打草谷,出來近三百人,死掉和跑掉大半,現在又死了十幾個人,部落裏的牧民男丁幾乎死了一半以上,這個小台吉感覺這仗無論如何是打不下去了,他叫喊著拔馬先跑,接著他的部民跟上,一百多人從側翼往東跑了。

有人先跑,整個大陣就亂了,原本就死傷慘重,這車營非得拿大量的人命去填,可能死上一千人就能破陣,可問題是誰願意去做這一千人中的其中一份子?誰都想活,別人破陣,自己建功立業,可人人都是這樣的心理時,就根本沒有人願意去犧牲。

蒙古人這時候的問題就是平時缺乏訓練,信仰黃教後貴族不思進取,牧民們漸漸退化成只會騎馬的農民,下降的不僅是弓箭的威力,連信心和勇氣也退化了,更致命的就是完全沒有紀律,只能打順風仗,不能逆取翻盤。

布囊和素囊也在跑,他們的臉已經是死灰色,這一跑又得亂,好不容易收攏來的部民肯定又要跑散很多,關鍵是牛羊馬群都跑散了,就算再收攏幾千部民回來,基業也幾乎要敗光了。

布囊幾乎一無所有,素囊原本還有板升地的基業,不過從剛剛對面的喊話也能聽的出來,對方不會放過那些屬於素囊的板升地……草原上的規矩就是這樣,兩人生死相搏,誰贏了就得到輸家的一切,就象皇太極和林丹汗,兩人從遼東就開始打,林丹汗打不過,帶著部眾西遷,然後皇太極又來打,爭的就是蒙古共主的位置,林丹汗打不過,病死在鄂爾多斯部,他一死,他的十幾萬部眾和眾多的妻妾爭先恐後的歸順皇太極!

蒙古人就信奉這樣的道理,強者為尊,說話是假的,什麽仁德歸心都是虛的,強者的武力才是最值得尊重的東西!

明軍如果來爭板升城和板升地,各部當然不會允許,這涉及到蒙古的顏面,是兩國相爭層面上的事情,可如果是和裕升過來搶板升地,那就是兩回事了。

和裕升是會盟過的友好勢力,雖然是漢人,但草原上向來就不缺乏漢商,各部都有默契的規定,對漢商的利益相對要保護,如果各部都爭著搶掠漢商,以後誰還敢上草原上來做生意?

“完了,你完了,我也完了,我祖輩留下的基業,都叫我這個敗家子給敗光了!”馬背上,素囊單手控著韁繩,不顧形象的扯著胡子,嚎啕大哭起來。

“不要急,我們不能就這麽算了!”布囊眼中則是熊熊烈火。

……

五月二十日的入暮時分,張瀚一行人終於抵達了東山孫家。

沿途看熱鬧的人極多,連附近的山谷上都稀稀拉拉站了一路的人,不少人喝采問好,向張瀚揮手致意。

張瀚沒有坐車,騎在馬背上看著蒼山青翠,四周人群稠密的景像,內心也感覺自豪。

李慎明在一旁也騎著馬與張瀚並肩而行,他由衷道:“四周的礦工越來越多,靈丘這裏已經吸引了附近數萬丁口和家屬,最少有十萬人仰賴文瀾你而生,而且他們過的還不壞,這都是大行仁德的事啊。”

礦工和家屬們都住在礦區或是礦山下的村鎮裏,從民居可以看的出來,多是修葺的很牢固,樣式也很漂亮的茅草房,但瓦房也明顯在增加,因為規劃得法的關系,民居並不雜亂,看著井井有條,人們的臉上也多是洋溢著歡樂的笑容,小孩子們很多穿著新衣在村口邊跑來跑去的看熱鬧,張瀚的隨員帶著不少糖,到處分發給這些小孩,到了黃昏時,迎接的隊伍後跟著好幾百人。

“這兩年因為生鐵和鐵器賣的好,除了遵化鐵場也會建爐,分流一部份人員外,靈丘仍然會保持著咱們生鐵基地的地位。”張瀚對李慎明道:“未來三五年內,可能會有千座高爐,二三十萬礦工,一年生產五千萬斤或是更多生鐵,最少整個北方九邊到中原,山東,蘇北,淮北,這些地方的生鐵市場,我全要了。”

“五年之後,可能有數十萬人在你手下討活計,連同家屬有幾百萬人。”李慎明搖頭笑著道:“就算當年陶朱公也遠不及你啊。”

“也算是趕上好時候了。”張瀚哈哈一笑。

現在確實是好時候,明末時朝廷對民間的控制簡直是弱到極點,畢竟是王朝末世,一堆頭疼的事等著中樞的那些大佬,哪有功夫顧別的?商業上確實是放開了,從隆萬大開海後對商業的控制放松,明廷也加強了關稅和商稅的征收,萬歷到天啟是一個分水嶺,天啟年間的雜項商稅收入達到百萬以上的規模,這在大明的早中期是難以想象的巨額收入,朝廷對商人的控制降到最低,這是大明前期很難想象,在清季如果不是皇商,政商勾結,商人也很難做到這般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