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手銃

北虜騎兵離的最近時已經不足百步,張瀚聽到噼裏啪啦的聲響,那是北虜騎兵們不甘心而發射弓箭,因為拉弓射箭的人太多,平時一聲聲的崩響變成了急促的噼裏啪啦的聲響,有一些箭矢掠空而至,然後斜斜的插在地上,象是一從從灌木。

下半夜時,北虜騎兵變得稀少了,人們也開始困倦,馬匹也疲憊了,然而溫忠發和禿頭都堅持繼續走下去,這個時候休息並非良策。

張瀚也感覺疲憊不堪……在李莊時他覺得自己的體能很好,畢竟正經練過好幾年的武,每天早晨也起來陪士兵們一起跑操,偶爾他也會參加體能和格鬥訓練,騎術訓練更是一天也沒有拉下,數年來幾乎每天都要騎馬,他感覺自己的騎術已經很不錯了……這個時候,張瀚才暗暗感覺到:自己還差的遠哩!

溫忠發等人的騎術就遠比張瀚高明,他們在馬背上似乎是和馬的身子連在一起,隨著馬身一起高低起伏,完全沒有刻意的騎乘感,當然他們比起北虜來還是要差一些,生長在馬背上的北虜可以做出各種匪夷所思的動作,他們才是真正的馬背上的民族。

張瀚趴在馬身上,感覺到馬皮膚也在顫動,鼻間有強烈的馬汗味道,馬的鬃毛掠過他的臉頰,有一些癢,也叫他感覺舒服和安心。

沒有人說話,頭頂的星空開始變得黯淡,原本的滿月也變成了彎月,天空開始發白,啟明星慢慢變亮,這個時候人是最困倦的時候,張瀚趴在馬背上,感覺自己昏昏沉沉的十分難受,但他又害怕在睡夢中落馬,他可沒有蒙古人在馬上睡覺的本事,他只能時不時的驚醒,然後又趴下,再驚醒……在這種叫人極為難受的循環之中,天終於亮了。

月亮徹底落了下去,星星也不見了,東方的天空先只是魚肚白,接著顯露出紅光的光芒。

這時張瀚聽到溫忠發說話的聲響,開始時甕甕的,張瀚甩了甩頭,才聽清楚是叫各人下馬休息。

馬匹也累壞了,這時就算鞭打也跑不動,人們陸續下馬,走到一個灌木林地的邊緣休息。

張瀚掏出水囊來喝水,溫忠發等人卻是先開始飲馬,張瀚也趕緊開始飲馬。

每個人的動作都有些僵硬,但動作都很嫻熟,所有人都是幾乎一致的動作。

被挑出來的騎士多半是中下層的軍官,連禿頭都是副旗隊長,每個人都經歷過艱苦的騎戰訓練,也經歷過多次的實戰考驗,他們的經驗已經十分豐富。

給馬喂水之後,禿頭走過來,從布袋裏掏出豆料,開始幫張瀚喂這匹紅沙馬。

禿頭一邊喂料,一邊道:“隊官,你先吃點幹糧,俺們喂好馬匹,再休息會就得繼續走,現在離第九台已經很近了。”

張瀚微微點頭,知道自己比這些部下差的遠,他也不必在這些事上客氣,當下從馬鞍一側掏出昨晚準備好的幹糧,幾個麥餅配一些鹹肉幹,就著水囊裏的清水開始吃起來。

清晨的草上全是露珠,不過人們也顧不得了,禿頭等人喂好馬,還替馬擦幹凈了身上的汗水和露珠,再由馬慢慢吃著嫩草,各人都在灌木邊上坐下,然後開始吃喝起來。

張瀚原本疲憊不堪,吃掉幹糧和喝水之後人反而清醒很多,反觀溫忠發等人,因為精神過於集中緊張,經過半夜的奔馳之後,此時都是兩眼通紅,有一些人如果躺下,估計一息功夫不要就會酣然入睡。

不過人們並沒有睡覺,距離第九台只有幾裏路,透過灌木林的空隙已經可以看到軍台所在,在此時休息並不是好時機,等抵達軍台後就會在軍台換馬,軍台的戰馬雖不及眼下這些,不過勝在體力完好,眼下的這些馬經過一夜的狂奔,沒有幾天的休息是恢復不了體能的。

如果把人算成動物的話,人的體能儲備和長途行走的能力其實比馬要強的多……

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溫忠發和禿頭等人先後站起來,溫忠發對張瀚笑道:“隊官,不能休息太久……”

張瀚因為吃完的早,正站在林地邊上打量著四周的情形,這時他突然心生警兆,也不知道為什麽,本能的就是大叫一聲:“蹲下!”

所有人都一驚,各人都下意識的往下蹲!

張瀚自己就是搶先把頭一埋,這時聽到崩崩的震響聲,一支鐵箭擦著張瀚的脖子掠過,咄的一聲悶響後,箭矢插入一株小樹的樹幹上,箭身和箭羽猛烈的嗡嗡震動著。

張瀚感覺脖間隱痛,他不敢拿手去抹,而是右手一伸,從懷中掏出了自己的手銃。

這時溫忠發等人也是全部掏出手銃,各人的騎銃和其余的武器都在馬的插袋裏,事起倉促,已經來不及去取。

襲擊者應該是看出來這隊騎兵的長短兵器都在馬身上,所以他們進逼的很快,張瀚半蹲在地下,透過林間的縫隙,可以看到樹林裏有十幾人分散開來往這邊急步而來,每人都是手持弓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