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叔父

聽到張瀚的話,俄木布洪立刻道:“張大叔,我父汗已經死了,日後你就是我的叔父,小侄凡事都聽叔父的。”

這小子倒還算伶俐,懂得順杆往上爬。

不過張瀚旋即想起“叔父懾政王”這個梗來,嘴角抽搐了一下,還是道:“日後你我就是叔侄之親,你放心,不僅在李莊這裏沒有人再敢欺負你,將來送你回草原,也是要叫沒有人敢與你為難。”

原本張瀚還要說出保證立俄木布洪為土默特大汗的話來,一想現在這樣未免有些操之過急,過於落於形跡,於是念頭一轉,用蒙語說道:“小米尼呼,我原本不知道你被這麽為難,現在你隨我回府居住,我會把你當侄兒一樣養育,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你在我的府邸安心先住下來吧。”

“多謝叔父。”俄木布洪大喜過望,張瀚剛剛的話只是一種態度,誰知道他底下人會怎麽做,如果住到張瀚的府邸,被真的當成子侄廝養,那日後不管怎樣,總不會再落到放羊叉草這種做苦役的境地裏來了。

……

天黑之後,楊秋才回到軍情局自己的簽押房,等雜役點了燈之後他也不動彈,一個人坐在當中的椅子裏發呆,他的臉原本就長,拉著臉之後,更是象一張馬臉。

楊秋感覺自己越來越被忽視,軍情局在各地的分部雖然遇事也上報,但同時還上報侍從司,也就是直接到張瀚案頭,有很多情報工作都是張瀚直接下指示,除了內部權力分薄外,還有內情局和軍法司直接從外頭分了不小的權力走了。

楊秋知道這是張瀚在內部分化權力的必然之舉,不過總是也叫他擔憂自己日後的地位。

梁興是坐穩了軍方大佬之一的地位,他跟隨張瀚最早,能力展現的也算中規中矩,其叔父梁宏也是和裕升的老人之一,頗有人望在,梁興當然不會擔心自己的地位動搖。

相形之下,楊秋感覺自己的位置就尷尬許多。

按他的資歷,應該穩穩的成為大佬之一,而不象現在這樣時時有自疑,好在今天的事張瀚並沒有斥責於他,給楊秋這個開初就投效的部下起碼的尊重,但楊秋內心時不時的有不安閃念。

用飯的時間很快到了,楊秋去年剛娶的媳婦,年底給他生了個小子,因見楊秋不回家吃飯,婦人叫奶娘帶孩子,自己帶著一個丫鬟提著白紗燈過來找楊秋。

待她過來時,正見楊秋拉著臉坐在椅子上,婦人上前詢問原因,楊秋對妻子十分喜愛,也不瞞她,當然不會細說政務,只是說了些心中煩惱。

婦人長在內宅,當然也無計可施,不過轉念一想,說道:“你自己在這裏發愁有什麽用,不如把張先生叫來商量一下,他可能會給你出個管用的主意。”

“你說的很是。”楊秋一拍椅背,笑道:“誰說婦人頭發長,見識短的,你這婦人,頭發不短,見識也不短!”

“張先生”就是張永安,上回王心一的事出了,張永安和範永鬥一起被抓,後來塵埃落定,範永鬥被放歸,當然家產再次被毀的一幹二凈,只是沒有殺掉此人,張瀚也自有考慮,範永明已經無法東山再起,不復為威脅,而此人名氣又大,殺掉的話在宣大商界影響不好,故而直接放了回去,張永安卻沒有這般便宜,首先那假奏折就是他親筆手寫,然後此人身份特殊,知曉諸多隱秘,不殺他滅口就算便宜,怎麽可能放出去?別的不說,這人要是往京城一跑,到刑部一自首,不知道會弄的和裕升這邊多狼狽!

張永安是人七竅玲瓏心,早就知道自己的下場和範永鬥不同,當然和臨時抓差的黃玉安更加不一樣,故而在被關押期間就表示要替和裕升效力,他這樣的人也算是和裕升缺乏的人才,明面上是沒有辦法用了,張瀚就直接將此人交給了軍情司,近來他在軍情司裏賦閑,楊秋只叫他做一些筆墨上的事情,但因為放在身邊接觸的多,反而知道了張永安這種做到巡按幕僚,又有舉人身份的讀書人,在見識經歷上真不是普通的人能比的,楊秋倒是替張瀚感覺有些可惜,張瀚向來不收幕僚,而是以機構代替幕僚的工作,但如張永安這樣的人才,象周瑞那樣的侍從官,一百人也未必及得他一個。

“去請張先生來。”楊秋對自己的侍衛吩咐道:“叫廚房加幾個菜,算在我的公帳上。嗯,你們備菜,我親自去一趟罷。”

……

張永安不必等楊秋的招待,他此時倒是用自己的俸祿,正在招待一位老友。

吳伯與的境況和張永安差不多,都是牽扯在王心一的案子裏,張伯與知道的多,吳伯與知道的也不少,他被從刑部監獄裏一撈出來,直接就被京師的軍情部份關押了起來,後來張永安在楊秋口中知道了此事,討了個人情,說是自己手頭的事忙不完,請楊秋把吳伯與調過來,兩人一起可以互相幫一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