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 決鬥

“葛利高裏。”鄭芝龍拉著一個騎馬的哥薩克漢子,說道:“他們在哪裏?”

“在城外的塞契門口,快開始了。”葛利高裏是一個滿頭紅發的青年哥薩克,也是托木斯克的哥薩克組織中的百夫長,城中的哥薩克最高統領是巴什羅夫,其次就是百夫長,也可稱大尉,再其次是擁有中尉軍銜的哥薩克軍官。

葛利高裏的戰馬右邊斜插著一根長鐵矛和幾根短矛,長矛用來遠騎交錯而戰,短矛則可以用來投擲或是失掉其它武器時近戰,在他的馬腹另一邊的插袋裏放著一把火繩槍,這是最新的裝備,一般來說哥薩克是悍勇的騎兵,他們裝備火槍的時間並不算長。在葛利高裏的腰間懸掛著一柄彎刀,這就是哥薩克使用的赫赫有名的頓河彎刀,還有一種略微直長的刀是馬刀,使用的哥薩克也很多。

所謂“塞契”就是哥薩克人的定居點,這些人野性難馴,他們的雖然在城裏活動,但在城外還是有自己的生活區域,由土圍子,塹壕,原木圍墻和帶著射孔的塔樓組成,幾百名哥薩克和他們少數的家族中人都住在塞契裏頭。

“怎麽到那兒去了?”鄭芝龍聞言面色一變,塞契是哥薩克人的大本營,在那裏決鬥,可能會有很大的麻煩。

“鄭!”葛利高裏一臉不滿,正色道:“張找到紮克羅夫,要求和他決鬥,紮克羅夫不能拒絕,但他的女兒今天要出嫁,喜事就在塞契裏辦,所以就在塞契決鬥,不管結果怎麽樣,紮克羅夫都可以祝福了新人之後再進行決鬥,這樣就不會有遺憾。我們哥薩克人絕不會因為結果不利而報復,在哪裏決鬥都是一樣的。”

“好吧。”鄭芝龍道:“我們去兩個人當張續文的證人。”

“很好。”葛利高裏道:“張續文和施托克曼還有司契夫關系不錯,原本想叫他們倆當張的證人,既然你們來了,當然由你們當證人最好。”

眾人不再說話,不少人都騎馬往城外趕,這是一座小城,一刻鐘功夫後人們就來到了城外的塞契處,這是一個裏許長的土圍子築成的城寨,幾百名哥薩克和他們的家人住在其中,他們從頓河流域遷徙而來,這裏的環境和頓河那邊相差不多,氣候環境都很適宜,不少哥薩克人把自己的家人也帶了過來在這裏生活,也打算在這裏繁衍生息。

塞契裏傳來音樂聲響,樂曲十分歡快,不過明顯接近尾聲,鄭芝龍和甘輝趕到時,紮克羅夫已經祝福了新人,脫下了大衣,穿著哥薩克人的短袍走到了塞契外頭,幾百名哥薩克和更多的看熱鬧的人都在外靜靜的看著他和張續文。

“很好。”紮克羅夫向四周看了一下,向來冷硬和掛著幾分殘忍氣息的臉上露出罕有的笑容,他高聲道:“不管怎麽樣,就當你們來參加我女兒的婚禮了。”

眾人轟笑起來,這時一對新人也都走了出來,新郎小夥子科舍沃伊當然也是哥薩克,長袍上掛著頓河彎刀,他臉上並無擔心之色,神態十分平靜,紮克羅夫的妻子和女兒臉上有一些擔心,不過並沒有人勸阻……在哥薩克的文化裏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對異族的燒殺搶掠是他們的文化,對平等的夥伴提出的決鬥要求,根本就不可能拒絕,如果紮克羅夫拒絕決鬥,他的名聲就全毀了,不僅他本人會生不如死,還會連累整個家族,所以根本不可能有人勸說取消決鬥,在一個黑袍牧師的主持下,一老一小的兩個女人走上來親吻紮克羅夫,向他說一些祝福的話,然後就十分安靜的站在一邊等候。

對這樣的情形,中國人委實有些難以理解,這真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文化體系在彼此沖擊,甘輝一臉驚愕之色,鄭芝龍咬著嘴唇不語,決鬥之事在平戶是沒有的,不過在南洋的歐洲中之間似乎偶有發生,不過在南洋的各國殖民地裏並不怎麽允許決鬥……這也很理解,孤懸在外,每一個歐洲本土過來的人都有用處,而且是經歷千辛萬苦才能抵達,在決鬥中死去就太虧了,是嚴重的浪費人力。

俄羅斯人就沒有這些講究了,在紮克羅夫和家人吻別的同時,已經有相當多的賭棍在開盤賭錢,賠率上來說,當然是紮克羅夫要遠遠低於張續文。

紮克羅夫是狗熊一般身形的壯漢,四十多歲的年紀,有豐富的戰鬥經驗,性格冷酷殘忍,是一個典型的哥薩克人……哥薩克也在分化,長期的征戰和積累財富之後,一些哥薩克人成為富人,而在對外殘忍和兇悍的同時,哥薩克的內部向來是通過選舉的方式來選擇統領……這很滑稽但又真實,這幫無比野蠻的人,其內部又十分民主,在頓河流域和烏克蘭草原上,幾千上萬人的哥薩克在進行大的舉措之前都要有村落間的聯席會議,開會達成一致後才會一起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