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6章 槍陣

“啊……”一個牧民被刺中頸部,槍尖從他的喉嚨刺到後頸,他眼瞪出來,伸手想拔,但當刺中他的戰兵將長槍一拔的時候,這個牧民象一袋土豆般的栽倒在地上。

“砰!”一個戰兵十分殘暴的將一匹戰馬的頭顱砸成了稀爛,騎在馬上的騎士在落馬之後,被三四支長槍瞬間刺成了篩子,鮮血立刻染紅了大地。

手中持著單手和盾牌的則是不斷的下蹲,揮斬馬腿。

在這時,槍陣也動了!

由於火銃手們對騎兵的打擊太厲害,兩翼的騎兵開始回縮,不少人馬撞在一起,正面的騎兵終於抵抗不了壓力,開始後撤,在接到軍令後,三個品字型的槍陣開始向前挪動。

這是一個極為壯觀的景像,由於長期的訓練,槍陣向前時絲毫不亂,戰兵繼續在前,火銃手也幾乎隨著長槍陣一起挪動。

大量的騎兵又從北虜陣後被派了出來。

額璘臣等青年台吉看著不利的戰況,早就驚呆。

他們深知蒙古兵的戰力遠不及明軍,但萬萬沒有想到,攻擊一個純粹的由步兵組成的陣式,居然是打成如此的局面。

“蓄此虎狼之師何用?”火落赤在陣中大怒,說道:“若今日以十萬師奈何不得三千明軍,翌日又何以保河套?”

頃刻間,蒙古軍中鼓號大作,騎兵如湧浪般的一波一波向前,又是兩三萬騎向前發動沖擊。這個戰場方圓十幾裏大,足以容納大規模的騎兵作戰。

瞬時間滿山遍野都是奔騰的騎兵,一面面的旗幟亮了出來,隨風飄蕩,好似雲海升帆。在烈日和熱浪之間,大股的騎兵如同從地獄之間奔騰而出,狂雲夾著風雷之聲從地底沖擊而上,呼嘯而來,數萬戰馬揚蹄狂奔,旗幟招展,矛槊如林,騎士們手中的刀劍,身上的綿甲,頭頂的鐵盔或是大帽隨著戰馬上下起伏,無人敢懷疑這支騎隊的決心和戰意,這是跟隨火落赤征戰多征的最精銳的家丁,這一下火落赤將他們全部都放了出來,哪怕是損失過大,無法再攻克榆林,這一仗仍然是非打不可。否則的話,火落赤擔心從此之後,自己部落的兒郎一見明軍就只有潰敗而逃!

在城頭人們的眼中,眼前就是一副十分可怖的情形,鐵蹄踏地,兵器寒光交錯,馬蹄聲震耳欲聾,把炮聲,銃擊聲都蓋了下去,其情其景,山河戰栗,天地動容!此時此刻,又有誰能當數萬騎兵之面,手縛蒼龍,逆此狂潮?

那個參加過平定壬辰倭亂的老將須眉皆白,忍不住道:“北虜勢眾,商團軍雖精,難敵矣!”

正如他說的那樣,連麻承恩也是有這樣的擔心,商團軍的戰鬥力雖然十分出色,但就是人數太少,如果陣後車營的那幾千兵不是輜兵而也是同樣配置和具甲的戰兵,這一仗當然贏定了,而此時戰兵陣中還有一萬多騎兵來回奔馳,戰兵和火銃手在不停奮戰,炮兵連續打放多輪,已經沉寂下來,似乎在等著火炮的身管冷卻,這樣的情形下又有數萬生力騎兵如狂潮一般湧來,當此之時,三千多步卒如何能擋?

“危矣!”武之望嘆息一聲,扭過了頭。

“就算如此,”趙九德清秀的臉上顯露出由衷的贊嘆之色,他道:“若劉總督在此,恐怕要忍不住擂鼓助戰了。”

劉總督便是劉敏寬,三邊總督,以知名著名方能放在三邊總督的重任之上,然而趙九德想來不是希望劉敏寬在此,而是希望這位總督大人能聽聞戰事,提調三邊精銳前來援助,當然,這只是奢望。

“軍門大人,”麻承恩道:“奢望他人,不如設法自救。”

麻承恩下令全軍準備,東門已經無法打開,只能自西門而出,大量的精銳騎兵集結到一處,預備在戰局焦灼時出城與北虜騎戰。

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三千多商團軍能擋住眼前的這一股狂潮。

兩軍靠近的時間很短,方陣在持續向前,粉碎一切敢於抵抗的敵人,先期沖入陣中的騎兵,一部份脫離了戰場,驚魂未定的出身在車營之前,他們無力去沖擊車營,只能向北邊的沙地逃竄,揚起了漫天的黃沙。

留在陣中的多半被刺死了,血水橫流,騎兵在品字型的陣中四處狼狽逃竄,然而方陣中毫無生還的機會,槍刺,槊捅,銃擊,騎兵不斷的被打落下馬,屍體在地上摞了厚厚的一層,血水橫流,地面上呈現出大塊的血紅色的斑斑血跡,傷者在地上爬著,很快就被刺死,有少量的輜兵在陣中,他們冒著危險,將屍體堆在路邊不礙事的地方。

一切的抵抗都被絞碎,騎兵的生命被不斷收割,而方陣猶如一塊磐石,紋絲不動。

無主的戰馬在陣中亂跑著,被商團軍的輜兵牽走,或是漫無目地的跑向沙地一邊。

在外圍橫著跑的騎兵終於等到了援兵,他們繼續向南北方向逃竄,給後面的騎兵讓開通道,在逃走時,羞恥心發作的騎兵繼續射箭,箭矢如雨,幾乎遮蔽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