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2章 定律

聽了張瀚的話,各人也都是笑起來,孫耀指著一面小旗說道:“銃騎兵第一團現在的位置已經很靠近察哈爾部了,近來巴林部和翁牛特,阿蘇特等部屢次騷擾商道,參謀司令朵兒指揮掃蕩這幾個部落,同時朱大勇指揮銃騎兵第二團在巴爾虎部落一帶活動,隨時準備南下支援,步兵第七團等各團隨時準備迎戰察哈爾部主力,如果順利的話,今秋可以形成會戰之勢,迫使林丹汗率部與我們決戰。如果他不敢,我們就繼續進逼,在入秋前後先把喀喇沁部解決,把我們的勢力範圍推進到宣府和薊鎮口外。”

夏希平這時從容道:“軍事上我感覺我們並無太大困難,察哈部號稱十幾萬丁,其實最多七萬到九萬之間,而且有大量的老弱男子,戰鬥力很弱,真正能拖出來跑幾千裏打仗的,最多也就四萬到六萬人,這幾萬人都是健壯牧民,敢打敢拼,其中有三四千披甲,論起實力來,察哈爾部確實能橫掃十個八個北虜部落了,也不愧是當初的六萬戶中最強勢的一支……但也就只是如此了,不要說他們的牧民並不是真正的騎兵,就算是他們有四萬到六萬人的真正的騎兵,以我們對北虜戰鬥力的評判來說,他們的戰鬥力也低的驚人,我們在宣府到舊中都乃至東線已經布置了九個步兵團和三個騎兵團,騎兵一萬一千人,步兵三萬出頭,這都是披甲的戰兵,從士氣,訓練,後勤,鎧甲,兵器,到指揮,任何一個層面上北虜都比我們差著老遠,現在看來只有兩個變數:一,東虜會不會提前介入我們與林丹汗的蒙古歸屬之爭。二,財政上是否能負擔今年動手大打的軍費?”

張瀚用欣賞的眼光看著眼前這個青年人,這小子,真的是歷練出來了。

孫耀這時插話道:“參謀司考慮的也正是這個,所以我們行文給各部時都是強調一點,只要東虜不來挑釁,我們不要主動去挑釁東虜,打擊北虜,防範東虜,這是一條總的宗旨,另外,就是今年力爭對林丹汗也是壓迫為主,盡量把戰事拖到天啟五年甚至是天啟六年……”

“拖是拖不下去的。”張瀚斷然道:“凡事絕不會以我們自己的意志來決定發展的方向,或者有一種說法,你對一件事想象的有多糟糕,它就必然會變得那麽糟糕。參謀司不必拘束前方將士的手腳,遇戰便戰,打的越狠,有可能結果反而越好。”

孫耀拜道:“大人說的極是,屬下想的左了。”

“無妨。”張瀚擺手道:“你的思慮也是對的,軍司在今年的財政狀況上確實是十分的緊張,或者明年還是一樣的緊,到天啟七年有俄羅斯新的貿易路線的利潤可能會變好些,究竟怎樣,現在還沒有人清楚。”

其實所有人都明白,現在的財務狀態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這幾年的大擴軍。

軍隊從一萬多人的規模擴充到戰兵近五萬人,輜兵十萬人,十來萬人的軍隊才把這麽大的草原地盤給吃下來,兵力不夠,完全做不到依托軍堡墩台限制北虜的活動,也不可能真正把這麽大的地盤給吃下來。

想想成祖的時候,五十萬人的軍隊在草原上也不夠看的,北虜想打就打,不想打你就是光腳攆兔子,怎麽攆也攆不到,勞師遠征,憑白折耗了大量人力物力,最後草原上該怎樣還是怎樣。

還是得和漢唐時的光景學,屯田塞上,花費的功夫是要比直接來打要多的多,但也是能紮紮實實把這一大塊土地吃下來,而張瀚的經營辦法又是比漢唐時還要高明的多,從蒙古人服服帖帖不敢鬧騰的光景來看,確實又比唐朝的羈縻之法高明的多了。

但高明歸高明,這各地的軍堡墩台,大量的軍隊,墾荒修路造堡的民夫,這些人可是要吃的喝的,要發餉給人家,而和裕升對軍隊的待遇可是叫大同鎮的家丁都眼紅,十來萬人用的餉一年就是五百來萬,這還是輜兵們多半承擔了後勤和建築工人加運輸隊的角色,其實也就是強化版的民夫,要不是有十來萬輜兵,草原上就得加十來萬民夫,開銷也不小,還不能守備軍堡和在戰場上充當後備力量,所以其實真正養起來的每天訓練技戰術的就只是四萬多戰兵,這麽一算,和裕升一年五百多萬的軍餉開銷就真的驚人了,畢竟遼鎮十四萬人一年奏銷的軍餉也遠不到這個數字。

參謀司的顧慮也並非不對,張瀚一想起今年的赤字也是一陣腦仁疼,前兩個月財務上在拼了命的往京師一帶賣牛和羊,也就是一百多萬人口的京師能大規模的吃進羊群,把一群群羊變成現銀,賣掉的牛羊變成的現銀又迅速填補軍司的虧空,田季堂早就在透支著各處帳局的存銀,但額度都是有限度的,時間一般都不能超過兩個月,一般來說,帳局裏存銀最多的也就是存一兩個月,是那些預備到遠方辦貨的商人提前存下來的,到了地方取不出銀子,和裕升的聲譽就會大受影響,而帳局這種買賣,沒有了聲譽就是皇帝也維持不下來,洪武帝的威望夠大了吧?發行的寶鈔不一樣是擦屁股也嫌硬的廢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