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7章 良策

一個小隊的士兵立刻遵令,眾人也並不緊張,那些人體力耗的差不多,又是從兩側山上跑的,山上的林子眾人再熟悉不過,不會叫他們跑掉的。

輕裝的士兵們跑去捉人,剩下的繼續戒備,同時對那些東江傷兵做簡單的包紮,小小的戰場上血腥氣很重,有東江傷兵陸續死掉了,商團軍們齊聲嘆氣。

不管怎樣,都是一起打建虜的友軍,商團軍在這裏有七成以上的士兵和初級軍官都是遼東人,鄉土之情也是有的,這也是中隊長剛剛沒有下死手的原因,真的開打,不好交代是一回事,底下的士兵心裏也不會舒服。

這時鼓號聲響起,從基地那邊傳來的動靜,最少有一個營的士兵從營地裏以縱隊方式跑過來,一邊跑一邊整隊,等到了戰場附近就會轉化為戰場隊列,擺開什麽隊列,就得看指揮官的臨場指揮,根據戰場態勢擺開。

不過仗已經打完了,指揮官倒也省事了,一路吹著號就用行軍縱隊跑步行進就可以了。

片刻之後,溫忠發和王彪,還有軍政官等人都趕了過來。

“劉士元,”溫忠發皺眉對中隊長道:“這搞的什麽鬼?”

劉士元將事情經過匯報了,說道:“事起突然,東江那邊又主動攻擊,不得不還擊。”

“這事士元做的沒錯,”王彪贊許道:“臨機處斷就得這樣,難道挨打不還手?換老子的脾氣,不將毛承祿狗日的打哭就能饒過他?”

王彪倒不知道毛承祿真的被打哭了,當下摩拳擦掌的痛罵,恨不得將毛承祿拖過來狠狠打上一頓才能出氣。

“閉嘴!”溫忠發喝道:“你他娘的一天不說怪話心裏就不得勁?再敢說,關你禁閉三日。”

王彪一下子就啞了火,雖然關禁閉是軍法官的事,不過主官決斷後軍法官也正常來說也不會反對,王彪的脾氣不好,軍法官早就看他不順眼,要是溫忠發要關,軍法官一定飛跑著去寫牌票。

而且王彪也明白,近來軍中對東江頗多不滿,兩軍漸有摩擦,固然有東江那邊的問題,商團軍這邊因為將領對東江上層不滿,屢有惡言,這也是導致下頭對東江有不滿的重要原因,有鑒於此,溫忠發已經下了封口令,再有公開對東江鎮將領不滿的言論,一律重罰。

“不過,”溫忠發又道:“劉士元中隊長這事做的並不錯,一事歸一事,已經對陣了,總不能叫我們幹挨打,不還擊。”

這時軍醫們也趕了過來,當然是優先替受傷的商團軍士兵處理傷情,有幾個士兵都是肩膀中箭,軍醫用鐵鉗將箭頭取出,然後清創,消毒,包紮,片刻功夫也就處理好了,傷兵只是有些臉色蒼白,那是流血所致,應該都無大礙。

接下來就是救治東江傷兵,這些人多半被投擲武器所擲中,有胸口折斷數根肋骨的,也有被劈中身體,半只胳膊都被砍下來的,也有中在胸腹,斧子深深砍入,血流不止的,還有腿部,頭部,幾乎無處不可中刀劍槍斧,軍醫們不僅不懼,反而心喜……這樣的機會難得,在外人身上下手救治,可以獲得很不錯的外科經驗,畢竟是友軍,救還是要救的,不也會吝惜藥材,如果是東虜當然不救了,此時想來已經被新兵在斬首了,友軍可以救治,還能放手施為,真是難得的好機會。如果是救治自己人,卻是未免會有些精神緊張,今日這機會,當真難得。

且不得眾軍醫上下齊手,刀削斧劈的救治傷患,溫忠發和王彪聽聞已經派了一個小隊捕人之後,兩人又立刻派了自己的親兵,各一小隊從左右兜過去。

這兩人是軍情司出身,身邊帶的人都是精於追蹤諸事,不到半個時辰,和原本的小隊匯合,果然在前頭兜住了還在逃跑的十余人,將這些人帶了回來。

“陳通判!”

溫忠發一見被帶回來的人,頓時就是一驚。

先還不敢確認,畢竟頭發淩亂,神情狼狽不堪,但藍袍補服,六品官職的文官袍服是很明顯的例證,這年頭可沒有人敢冒充官員,特別是在這種地方,溫忠發軍情人員出身,見過的人幾乎是過目不忘,這是軍情人員的基礎科目,當年也是苦訓過的,他在毛文龍處見過陳良策,對陳良策印象不深,但知道這人是收復鎮江的大功臣,就是此人在鎮江首義反正,與城中軍民一起捉了佟氏守將,毛文龍得知此事之後才趕到鎮江……鎮江大捷說起來是此人首義,當然若無毛文龍率部前來遼南,此人也沒有辦法成功鼓動軍民反正,所以朝廷以毛文龍為首功,此人為次功,也算是很得當的封賞。

陳良策是有生員身份,立下潑天大功後也沒有轉武職,而是授給登州通判一職,以未曾中舉的身份授給六品文職,在朝廷來說也是很難得的封賞了……要知道茅元儀是正經的東林黨人,因為沒有功名只能走著書揚名的路子,然後由孫承宗以督師身份聘為軍前贊畫,這樣就算有了官員身份,當然茅元儀只能走武職官的路子,由一個東林黨人兵學大家一路做到實職副總兵,也算是明末文人中的一個特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