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9章 疑兵

沒有人注意到,在斜側西南方向的高山峻嶺之上,一小隊商團軍人正趴在山梁脊背上,默默觀察著這邊的情形。

這時距離更近了,整個小隊的人都能看到崇山峻嶺之上的蜿蜒如長蛇的長城。

張獻忠舉著望遠鏡,口中喃喃道:“往西邊沒多遠就是古北口,那邊山嶺更高,地勢更險,長城是戚大帥在任時重修過的,古北口有三道甕城,東邊不遠是將軍樓,從口子進去往南直插就是京城方向,往東是金山嶺,大潘口,司馬台,望京樓,地勢險要,山巒如聚,到處都是大山,而且十分險峻,長城沿山而建,到處是敵台與藏兵樓,這裏的長城都是嘉靖年間重修過,夯土包磚,雄偉異常,非別處可比。”

中隊長笑道:“黃虎你說你識不得幾個字,現在聽你說話,哪象不識字的樣子?”

張獻忠先是愕然,接著一拍腿,笑道:“還真是,咱自己都不知不覺就能說話這麽有條理有文采了。”

“文采個屁,給個梯子你就上房。”中隊長拿著望遠鏡看過去,關門外的一幕正好看的清清楚楚。

“關門已經閉上了。”張獻忠道:“甕城,關門,城樓,最少有兩三千人,沿另外幾個城樓都有兵馬駐守,北虜憑硬攻是毫無機會了,聽說從薊鎮到宣大都戒嚴了。說來好笑,咱們一直只出三分力打的北虜,在朝廷那裏卻是如臨大敵……強弱之勢很明顯了啊。”

中隊長笑道:“你他娘的一個軍士,分析起大勢來倒是頭頭是道的。”

“打還是不打?”張獻忠道:“咱們距離四百步左右,地勢險要居高臨下,不過以咱們的火炮射程,打了也是白打。要靠近到三百步內,我們在行軍途中就暴露了,而且要從坡頂下到半坡,要是北虜沖過來,咱們可就狼狽了。”

隊官皺眉道:“你有啥主意?”

張獻忠道:“還是要用疑兵之計,我有個思量,說與你聽聽,成就成,不成咱就回去復命。”

……

交割銀兩的事情雙方都盡可能想更快的完成,明軍那邊不算很愉快,而且總督那頭還在等復命,蒙古人情緒也不是很好,巴不得早點拿著銀子走人,點算清楚,拿了回執,明軍一方開始回到城下等候,蒙古一方則是開始小心翼翼的將銀箱往挽馬身上捆紮。

十幾萬兩銀子,捆紮也需時間,雙方都只能耐心等著。

在雙方的身後是各自的後援,他們都並不緊張,但動作相對急迫。

這時所有人都聽到了嘹亮的軍號聲。

借著日暮時的斜輝,所有人都看到了在山谷一側的一個剪影。

一個商團軍的士兵站在斜坡之上,身後是峰巒綿延不絕的群山,落日余輝照映在他的身後,這個戰士一手叉腰,一手持號,開始吹響軍號。

“商團軍,是獵騎兵!”

“天哪,是那幫惡魔!”

察哈爾人雖然遲鈍,對商團軍的了解也遠不及西邊的蒙古各部那麽深刻,但雙方已經打了這麽久,最少商團軍有幾個兵種,各兵種大體上是什麽特征,這一點要是還沒有了解,那察哈爾部上上下下不如都一頭撞死算了。

對很多漠北的牧人來說,獵騎兵就是他們恐怖的記憶。相對於槍騎兵團在土默特部的表現,獵騎兵營的表現穩穩壓過槍騎兵團一頭。

紅色的軍袍之下是毫無顧忌的魔鬼,犀利的攻擊與毫不留情的戰鬥風格,從每個部落經過的獵騎兵營就象是一陣颶風吹過,每個被獵騎兵營光顧過的部落都會留下最慘痛的回憶。

察哈爾人從聽說到實際領教也並沒有花費太久時間,只要被獵騎兵們攻擊過的部落,其淒慘程度要遠遠超過商團軍其余幾個兵種,已經到了令察哈爾人聞之心驚,見之而喪膽的地步了。

前來領銀子的蒙古人和他們的大隊是脫節的,一百多個銀箱已經大半裝在挽馬上,但騎手都沒有就位,大半的北虜呈半圓形對著關門和出關送銀子的明軍,雖然不懼明軍反悔,但還是要以防萬一。

牧民們正在搬擡著銀箱,看到穿著大紅軍袍的號手出現在山坡頂上時,所有的牧人都呆住了,他們情不自禁的停止了動作,兩眼圓睜,目瞪口呆的看向山坡。

坡頂之後還有高坡,一座座山峰層層疊疊無邊無際,太陽開始向西斜,金色的陽光灑在大紅軍服的軍人身上,仿佛是一座神聖無名的雕像。

蜿蜒的長城在紅袍軍人身後錯落的山峰之上,好象亙古以來,就是由這個紅袍軍人在守護一樣。

隨著軍號聲響,幾面軍旗緩慢而堅定的出現在坡後。

掌旗者又是標準的獵騎兵營的大紅軍袍,山風很大,將軍袍吹的向後飄蕩著,映襯的騎士顯得英武異常。

“真是他們!”

這一下連腦毛大等北虜高層也是震驚異常。